第二天,罗二在公司办公室里,接见了前来拜访的莫水云;穿着灰色西服的,莫水云心事重重地坐在罗二对面的沙上。
“长官,那个张兄弟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经过一晚上的兴奋后,现在终于冷静下来了,力求证实昨晚自己没有在做梦。
看着这个一脸方正的中尉,罗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岛军的怨念,早在部队上就已经深入骨髓了,现在却要征召这些官军,一时间还缓不过劲来。
罗灵还在自己的别墅里,现在办公室里连个倒茶的人也没有;起身,拿起暖瓶,给自己泡了被云雾茶,罗二沉吟着摩挲着烫手的茶杯。
要他给客人倒茶,他还没那个自觉,何况这个客人自己也不待见。
在莫水云紧张的注视下,罗二咂咂嘴吧,“那啥,莫中尉,要说小张说的吧,是实话,”步兵团里的待遇,那不是假话,罗二也不屑用待遇撵人。
果然,罗二的承认让莫水云脸上一喜,精神也为之一振,腰杆马上挺的笔直。
“但是,那只是我的一个佣兵队伍,我怕你来了受不了那份苦,你还是要好好想想,”罗二诚恳地劝道,他自己也不愿意让这些享受型的岛军,去把队伍给搞成一帮老爷兵了。
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汤,这点道理罗二还是懂得。
“报告长官,只要能让我加入佣兵。再苦也没关系,”莫水云赶忙站起来,努力地挺起胸膛。他也知道,丰厚的薪水,哪是那么好挣的,手里没有点本事,这尚德的大门也不是随便能进的。
况且,他在岛军里没有上面关照,前进已是无望了,要不想在监狱官的位置上混到退役。那眼前就是一条大路,就看怎么走了。
他会的也就是火炮一类的技术,这些在社会上根本没人理会;想想退役后身无长处,手里没钱的日子,莫水云牙关一咬,决定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坐在老板椅上的这个亦商亦军的年轻老板,还对自己的投靠犹豫不决,倒是让颇为自负的莫水云有些忐忑不安。
为了丰厚的退休金,为了那向往已久的美籍绿卡。莫水云终于低下了头,“长官。我的火炮技术会帮助佣兵成立炮排,这点我有把握,而且,我还有一些亲近同仁,他们也是不得志,我可以联系来公司,”
“哦,”莫水云的话让罗二眼前一亮,步兵团现在最缺的。就是火炮教官,正经科班出身的技术官,他手里是一个也没有,底下的大兵玩玩迫击炮还行,再大口径基本是靠实弹摸索了。
“你的那些同仁,他们也和把你一样?”罗二温和地摆摆手,让莫水云坐下。亲自给他倒上一杯茶水,再递上一根雪茄,五十美元的那种。
接过罗二抛来的打火机,莫水云顿时受宠若惊。暗骂一声势力眼,谨慎地把雪茄收好,打火机轻轻放在茶几上;招聘面试,没那个大爷敢放肆地吸烟,除非是不想干了。
轻轻咳嗽一声,莫水云说道,“也不是,他们有的已经退役了,现在生活的很不好,有的还在部队上,但今年要裁撤一部分编制,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那他们的岗位都有那些?”罗二感兴趣地问道,语气更加柔和,活生生一副贪婪的嘴脸。
“有炮团的,有装甲连的,还有工兵连的,都是基层军官,”莫水云的话,让罗二心动之际,也有些失望,舰艇军官是一个也没有。
也是,现在岛军里,最吃香的就的飞行员和海军军官,人家那里的待遇也不比美军差,甚至补贴一类还相当的高,哪能跑来这间公司混生活。
就凭莫水云的交往圈子,他也没有这些身家丰裕的朋友,有了也不会找到罗二门上了。
“嗯,这样,”罗二盘算了一下,“公司里职务待遇,你可以下楼找张卓文问问,要是合适的话,你可以介绍你的朋友过来,事先声明,高待遇高风险,”
“好的,长官,”不再废话的莫水云,利落地告辞下楼。
眼见这个淘金来的军官,出了房门,罗二狠狠捏紧了拳头,使劲地晃了几晃,“炮排,太小看我了,老子不搞还罢了,要搞就搞出一个炮团来,还是大口径的那种,”
在办公室给吸了根雪茄,带着一身烟味的罗二,出门拐进了凯利的办公室。
连门都不带敲的,罗二直接推开房门,就看见凯利这个大经理,像个殷勤的老管家,正拿着昂贵的银制打火机,给一个金鬼子点烟;
一眼扫过去,那粗大的雪茄,倒是让罗二暗暗吃惊,“这货,还藏着这么好的雪茄,也不知道给隔壁预备一盒,”
现在罗二看雪茄的眼光,已经堪称老手了,一千美元以上的雪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起码茶几上摆着的一套雪茄工具,那纯金的玩意,也得是伺候等值的雪茄。
“凯利,有客人啊,”嘴里亲切地打着招呼,罗二迈步走了进去,斜眼看看沙上的所谓“贵客”
罗二莽撞地闯进来,让凯利脸上一僵,尴尬地直起腰,“老板,您来啦,我正想去找您呐,”
如此客气的说话,罗二还是头一次遇上,禁不住眼神一凝,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客人。
原本一副懒散模样的客人,抬起头看向罗二,举在手里的雪茄突地一颤,差点掉在地上,屁股像坐在刺上一样跳了起来,“你,你,”
“你什么你,给老子坐好喽,败家玩意,抽这么好的雪茄,你买的起吗你?”罗二大咧咧坐在对面的沙上。翘起二郎腿,冷笑地喝道。
对面年轻的鬼子,英俊的脸上,现在除了惊愕,半点恼怒的表情也没有,被罗二一声呵斥,赶忙把雪茄按灭在烟缸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罗二。
如此糟蹋雪茄的恶劣手法,让罗二眉头一皱,也把面前的鬼子吓得腰都站不直了。
这个一身高档西服。脚蹬意大利皮鞋地方美国人,正是玛丽的表弟,曾经被罗二俘获过的凯恩。赫尔南德斯,那个生物学专家。
白翎岛的那个夜晚,罗二冷漠的杀戮,让年轻的专家,彻底记住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现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岂能不让他胆战心惊。不吓得坐在地上已经的坚强的了。
也许,是罗二和玛丽的关系。让凯恩胆子打了点,但大的也就一点点。
这次凯恩受家族委托,前来尚德公司,商谈家族企业和尚德的合作,准确的说,是商谈那个金矿的合作事宜。
不得不说,鬼子的鼻子太灵了,第三船的金矿石刚刚拉进台北码头,就有人查到了金矿的来源地。
更可怕的。是这个消息被严密封锁了,被掌握着美国几大军火公司的玛丽家族,生生封锁了;今天,凯恩就是来先行商谈金矿的开合作,先礼后兵嘛。
要不是罗二横插一脚,估计那个山谷已经被凯恩家族合法地收购了。
罗二作为公司的后台老板,凯恩也知道。但他没想到,今天猛地一看见这个杀神,腿肚子还是受不了控制,空荡荡的脑袋里。只有逃跑的念头了。
“嘿嘿,表姐夫,我的凯恩,你见过的,哦,不,我曾经是您的俘虏,”腰身垮成了六十度的凯恩,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嘴脸不翼而飞,转眼间成了一个卑微的下人,满脸的媚笑。
凯恩飞的变脸,让凯利站在一旁,暗暗惊叹,也随即松了口气;万事有老板顶着,自己也不用受窝囊气了。
“嗯,我记得你,让你带口信的事,我还的谢谢你,”罗二慢条斯理地深处左手,两根手指来回一晃,把凯利晃得头昏眼花。
没办法,让老板逮住了,心痛的凯利,掏出一根铜管包封的雪茄,上前送到了罗二的手里。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连声谦逊道,凯恩赶忙把茶几上的雪茄剪也送了上去,随即退后两步,尽量离罗二远点。
“说吧,你来我的公司,是公事啊还是私事?”罗二把玩着精致的雪茄剪,眯眼问道。
“是公事,是公事,”凯恩现在觉得,自己一项灵光的脑袋,自打见了罗二后,立马就转不过弯来了,干脆实话实说,反正最后金矿的事还的罗二拿决断。
“既然是公事,那就坐下了说,”轻车熟路地醒好雪茄,罗二点上,使劲地抽了一口,吐着青烟说道。
“哦,是这样,”凯恩整理了一下思路,脸上恢复了平静,“我们家族打听到了,尚德公司正在开一座金矿,想来谈谈合作开的事宜,我是来初步商谈的,”
尽管语气平缓,但凯恩实在是不敢坐下,生怕这个喜怒不上脸的表姐夫,生冷不忌地把自己踹出办公室。
也是,人家刚刚开始采矿,也不知道本钱投入了多少,自己就来抢食,是谁都憋曲的很。
要不是自己在家族里地位不高,抵抗不了玛丽爷爷的指令,凯恩说啥也不会跑到台北来找事。
还是去当个讲师来得安全,悄悄观察罗二脸色的凯恩,犹自想着,但眼前的这关还的迈过去。
“合作?也不是不行,”罗二似笑非笑地看着凯恩,“那药剂的事你清楚不?”
“药剂,是那个烧刀子吗?”凯恩随即眉头一跳,瞪圆了眼睛,“我听说了,但是它是我表姐亲自负责的,我还没见过,”
“那就对了,凯恩,你还是没进入家族的核心,是不应该知道,”罗二笑着抬起下巴,对凯利一点头,“凯利,你记录,我的条件就是底线,不能改变,”
“好的老板,”凯利赶忙拿出纸笔,小心地坐在老板桌旁,一副聆听的模样;他现在才知道,老板的气势是怎么样的,自己早先也不过是个雇员而已。
由于罗二不经常在台北,公司里的现金流量,五十万以上必须经过他的申请,罗二要么电报通知,要么让罗灵签字,甚至会派副官来签字,里面的空子,倒是让凯利渐渐有了诡异的心思。
要不是罗二不定期的查账,查银行户头,还有玛丽身后的背景,现在凯利估计已经动起了手脚。
但今天罗二的话,彻底断绝了凯利的小心思。
“尚德公司全权掌握狄瓦沓山金矿的所有权,那里的地契就在公司的保险柜里,”罗二一字一句地说道,“作为公司的全股老板,我把公司四成的股份,划给玛丽私人所有,她在你们家族怎么分配,我不管,”
罗二笑眯眯地说着,完全不理会脸色变幻的凯恩,还有一头大汗的凯利,“但是,为了保证我对狄瓦沓山金矿利益的保护,我需要一笔军火,作为你们家族合作的诚意,”
“凯利,把前几天咱们需要的军火清单,抄一份给凯恩,我要在一个月内见到它们,”说完,罗二起身,拍拍凯恩的肩膀,直接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罗二郁闷地捏碎了手里的雪茄,要想在那个山谷站稳脚跟,甚至有所展,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家底,和那个吸血的家族,达成有限合作。
否则的话,鬼子总是能找到借口的。罗二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做了他人嫁妆。
何况,玛丽的支持是有限的,她身后的家族才是罗二占据地盘的助力,罗二看得相当清楚。
罗二走了,办公室里,凯恩梦游般地掐掐自己的大腿,直到剧烈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的叫出声来,他才现,这次来台北的任务,已经远远出了家族给出的下限。
而一脸颓废的凯利,也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机会已经消失了,老板大方的让他素手无策;玛丽身后那庞大的家族,也肯定会第一时间派出财务人员,核算尚德的价值。
“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干活的好,惹怒了老板,再搞火了那个家族,自己还能藏到哪里去呢?”苦笑一声的凯利,用崭新的手绢擦擦额头的汗珠,从老板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