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力拨拉到一边,罗二一头钻进篷布里,伸手在麻袋上一摸,简直笑歪了嘴。
这节车厢上,装载的是运往前线的大米,大概有三十吨。这么好的东西,你大力竟然要掀到车下去,真是败家仔。罗二对大力的浪费行为,很是气愤。
直接收了五十多袋,让大力他们先进来。安排好警戒的士兵,罗二摸黑直接把车厢里的大米,除了大力他们脚下的一层没动,其余全部收了。
明显感觉到了车厢空旷起来,大力知道,罗二又在捣鬼了。
对于罗二的手法,大力他们十几个兵已经习惯了,除了惊叹他的“法术”,就剩下对我国千年文化的敬仰了。
但是现在大家是革命战士,不能迷信,大力只有严令这十几个弟兄,谁也不许外传。
虽然大力一脸的严肃,但得意的语气,还是能听出来他的嚣张;是啊,有了罗二这样的搭档,就算是逃跑,也是啃着牛肉干在跑路,根本不用考虑肚皮的事情。
转完了车厢,罗二意犹未尽地和大力打个招呼,翻身上了另一节车厢。
在哨兵羡慕的目光中,罗二跑到了火车机车的后面;隔着储煤室,罗二看见驾驶室里,左右坐着两个司机,正在认真地操纵着几个拉杆,不时探出身子观望前方;一个光着膀子的小个子司炉,把一锨锨的煤炭,送进熊熊燃烧的炉室里。
没有打扰人家的工作,罗二开始挨着车厢搜刮着浮财;一共十三节车厢,有十节拉的是大米,剩下的三节拉得竟然是鲜菜和泡菜,还有十几板猪肉,冻的梆硬。
大冬天的,我们在吃炒面,你们还能吃上鲜菜和肉,让你吃,罗二愤愤不平地,把车厢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在罗二全力收获的时候,他灭掉的十个敌人,被跟上来的巡逻队现了;看着手电光下,被军犬拖出来的烧焦的尸体,这队南韩士兵炸了窝,慌忙四散开来,趴在雪地里举枪戒备。
等了半天的南韩士兵,见四周没有动静,一个通讯兵,急忙把身上带的电话机取下来,跑到铁路桥头,打开了路肩上的一个铁盒子。
电话机连接在盒子里的接线柱上,摇响电话,一个略懂英语的士兵,把看到的惨案,报告给了后方车站的美军联络员。
在美国人的支持下,南韩政府铁路部门,对铁路通信还是下了功夫的,最起码现在是用上了。
情况很快上报给了西线美军指挥部,一番讨论,指挥部的参谋们,沿着铁路桥,划了一个直径十公里的大圈,要求附近各国部队,封锁指定范围内的各个路口、小道。
在这种天气下,只有严密封锁,才能把躲藏的“特工分队”给逼出来,根本不用费力地去搜寻。根据现场的情况,这支流窜的队伍,已经弹药不多了,那么粮食也会更少;
那只在地图上指着的红蓝铅笔,刚刚画好圆圈,拉着罗二他们的火车,已经出了敌人的封锁范围。
转回来的罗二,靠着车帮,和大力挤坐在一个麻袋上,“我说,咱们也太奢侈了,坐在白花花的大米上,简直就是地主嘛”
“罗二,你也别开心,封口费。”大力已经在闷热的车厢里坐了好一会,脑子开始好使了。蒙着红布的手电,照在罗二的脸上,紧跟着是大力那只宽大的手掌,伸了出来。
“干嘛,吃我的喝我的,还好意思要封口费,我还没要食宿费呢。”罗二活脱脱一个抠门的小地主,毫不犹豫地怕掉了大力的手,扬着眉来回看着,看架势,马上就要找人要钱了。
除了大力,其他的兵们,知道罗二晚上的眼睛厉害,全体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只有耳朵支愣着。连长和副连长捣鼓的事情,和小兵无关。
大力来回看看,现没人支持自己,嘿嘿笑着,“其实呢,你的本事我清楚,二一添作五,车上的东西,我要一半”。
呀喝,狮子大张口,不怕噎着了;咂咂嘴巴,罗二算是明白了,现在大力是在为以后着想,回到团里,看这天气,侦查连的伙食也不会好到哪去。
拍拍大力的肩膀,“**真把我当成财主了,行,连里的伙食我负责,其他我可管不了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哈哈……”大力开心地笑着,他已经决定了,连里的炊事班,必须归罗二管理。
当听罗二说尾车上有大铁炉的时候,大力强烈要求罗二把炉子带走,这个愿望被罗二拒绝了,他可不想每天鼓捣炉子,更别提煤了,到哪找煤去。
火车轰鸣着,沿着铁路向东北方向驶去;经过大田时,火车停了下来,添煤加水。
趁着夜色,罗二把头从篷布的缝隙里,探了出来。往外一看,罗二急忙把头缩回来,没敢再看。
车站上,一队队的士兵,来回巡逻着;晃动的探照灯下,罗二竟然看见了一队美军士兵,钢盔上白色的mp字样,很是显眼。远处,隐隐有几辆坦克停在那里。
跑到狼窝里了,罗二坐到大力的身边,心里嘀咕着;他没看见,大力的脸色一片苍白。
大力也听见了外面敌人的巡逻的脚步声,间隔时间很短,五分钟一趟。手摸到腰间的m4时,大力突然想起来,自己割断的绳子,就那么在外面耷拉着。
老天,自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一脑门汗的大力,急了,凑到罗二的耳边,“罗二,绳子”。
什么绳子,罗二把大力的脑袋挡到一边,他也在犯愁,要是敌人在这里卸货,或者卸下几节车厢的物资,那就露馅了。
但是外面的守备太严密,贸然出去,肯定会有伤亡。
心里叹口气,贪不得啊,没声好气地,“绳子我已经绑好了,净让我擦屁股。”没等大力松口气,“要是敌人开始卸货,马上准备突出去。”
罗二低低的声音,让大兵们紧张起来,抓起担在腿上的枪支,摸黑检查装备。十几个人,沿着车厢一溜排开,持枪靠在车帮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要敌人一掀帆布,马上枪口就能对外开火。
紧张地度过了一个小时后,就在罗二也觉得小腿麻的时候,“咣当”,随着车钩的碰撞声,火车再次启动,冒着大雪向东方驶去。
看看怀表,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大力觉得不能再冒险坐车,要是到了下一站,敌人开始卸车,现是一列空车,那就不好办了。
由于拉着一列空车,火车的度很快提了起来,随着汽笛的嘶鸣声,两旁的地形开始高低起伏着向后闪去。
“已经进入山区”,瞭望的武蒙国报告着外面的情况,让罗二他们兴奋起来,在平原那是没办法,一旦进了山,可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拽过朴正勇,“朝鲜话停车怎么说?”虚心的罗二,终于学到了第一句朝鲜用语。
扒着车帮,罗二跨过车钩,沿着车厢的一侧向车头爬去。现在车厢里没有东西,踩在篷布上很难行走,只有攀着车帮爬了。
大力拍拍身边的程文富,耳语几声,这个彪悍的家伙一点头,放下背包,带着两个弟兄,利索地向尾车爬去。
来到机车的后面煤堆旁,没有停顿,罗二顺过背上的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得驾驶室里血肉横飞。
换上弹夹,等到罗二跳进驾驶室里时,司机和司炉工已经倒在血泊里;一旁的副司机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高举双手。
“停车”,咬着别扭的朝鲜话,罗二一摆枪口;好容易明白了罗二的意思,紧点着头,副司机小心地放下手,拉了把刹车。
“呲”,车轮和钢轨摩擦着火花,又行驶了3oo米,这才喘着粗气停下。“谢了,你这个奴才”,罗二笑眯眯地端起冲锋枪,扣动了扳机。
为了不败露行踪,罗二也只有痛下狠手了。
罗二枪响的时候,尾车上的程文富,也开了火,把两个押车的南韩士兵,打得满身的窟窿。
一行人下了车,“蒙国,还有多少炸药?”看来,罗二是不想放过这列火车了。
“还有十公斤。”武蒙国看着眼前一溜的列车,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用上五公斤,在尸体下边作个手脚就行了。”指指驾驶室,罗二无奈地吩咐;他倒是想把整个火车都炸飞了,可手里就这点炸药,只能给敌人挠挠痒。
就在罗二安排武蒙国捣鬼的时候,程文富带着两个兵,沮丧地跑回了大力的跟前。那炉子太大了,而且是固定在车厢地板上的,要想搞下来,十个人都不好办。
看着空手的程文富,“笨蛋,连个炉子也搞不来”,大力有些失望,他还在想着罗二嘴里的炉子。
设置扼雷,是武蒙国的拿手好戏;把一包炸药放在尸体下压好,取出一颗手榴弹,拔除保险销,缠上导火索,塞在尸体和炸药中间。再摞上一具尸体,彻底压严实了,这才跳下火车。
“走了,咱们回家了。”罗二淡淡的一句话,让这帮子兵们,浑身透着喜悦。是啊,跑出来这么长时间,该回家了;山那边的部队,在大兵们的头脑里,就是自己的家。
大力的眼里,满是兴奋,摸了半天的米袋子,这次回去,一定要美美吃上一顿白米饭,现在连米饭的味道都快忘了。不止是大力,身后的十几个大兵,也在想着香喷喷的米饭。
人的愿望,有时候也很简单,一碗米饭而已。
时间很紧,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分队冒着大雪,开进了北面的山区;地上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被纷扬的大雪掩埋。
驻守清州站的,是南韩第二集团军一部;此时的火车站上,一溜空荡荡的卡车,正等着火车的到来。
由于罗二他们的破坏和掠取,直接导致西线联合国军的物资供应严重短缺;而西线又是最重要的防御地段,于是,日本后勤中心开始紧急向西线补充物资;顾了西头忘了东头,西线的繁忙供应,直接导致东线的军队物资紧张。
好在,美军后勤大慈悲,这一列近四百吨的物资,足够南韩第二集团军支撑一个星期的。
通过和大田的电报联系,南韩军队得知火车马上就要到了,早早做好了接受物资的准备。
可是左等右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火车还没有影子;再次和大田的一番联系,知道情况不妙的敌人,派出了大股的士兵,沿着铁路寻找火车。
天色大亮的时候,雪明显小了,但北风却加大了力度,把顺着风向的士兵,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推着往前走。
距离清州站三十公里的地方,搜寻的士兵,终于看见了那列火车;炉火已经熄灭,火车静静地停在线路上,无声无息地很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