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力的印象中,巨济岛距离阿拉斯加不止五千海里,既然阿图岛离阿拉斯加不远,那也就是说,如果半道下不了船,他们就得随船去往五千海里以外的地方了。
不行,必须在巨济岛下船,否则的话这就是一趟死亡航程。
低下大脑袋,大力又埋头去捣鼓电台了;看着沉默的十来个战友,“没关系,大不了披上这身鬼子皮,咱们再闹腾。”罗二轻松的语气,让大家会意地一笑,但是气氛依然沉闷。
要论作思想工作,罗二还不如大力,见状如此,无奈地转身出来,走到武蒙国的身边。看着持枪警戒的武蒙国,“蒙国,不生我的气吧?”
“二哥,看你说的。”武蒙国老脸一红,“我没把持住,其实用刀也可以的。”
“现在是在敌船上,紧张难免,所以一定要镇定,慌乱解决不了问题。”拍拍武蒙国的肩膀,罗二的目光停在了那扇锁着的铁门。
把手放在铁门上,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这是在平壤机场感觉到的,那种心悸的恐惧。罗二脑后的黑下面,那张狰狞的面孔,开始兴奋地蠕动起来,在钢盔下面,缓慢地扭曲着。
感觉着一阵头晕,罗二摇摇头,把手拿开,这才好受些;他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晕船了。
现在已经没了那种不顾一切的吸引,对于危险的事情,他没兴趣,所以罗二也没了进去一看的念头。
来到甲板上,耳边是呼呼的海风,裹紧身上的大衣,罗二看着黑沉沉的大海。不会真的坐在船上,跟到底吧?
刚站了一会,罗二一仰头,嘴角含着笑;闪身,他躲进了甲板的角落里;很快,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二层的舱门口,玛丽跑了下来。
等到玛丽跑过自己的身边,罗二一把抱住了她,拥到了角落里。不待玛丽叫喊,罗二的嘴巴已经堵在了她的嘴上。
一阵窒息的亲热,“罗,你们必须今晚就走。”放松了身子,玛丽脸上虽然尽是不舍,但还是狠心地劝罗二。
“在船的侧舷,有一艘救生艇,但是柴油不够你们上岸。”玛丽的话让罗二的眼睛一亮,本来他还打算今晚强行夺船,改变航向的。不过这样的话,玛丽就彻底露馅了。
如果不是彻底没办法的话,罗二还是希望不去影响玛丽的身份,现在跟着自己,根本是不可能的。
“行,你想办法让船慢下来,半个小时就行。”
“我试试看;罗,别忘了来找我。”
“忘不了,三年后去新尔良广场。”
“1月1号,新奥尔良中心广场。”玛丽轻轻地纠正着。
“奥,1月1号,新奥尔良中心广场。”罗二重复着,紧紧抱了抱玛丽。对于分别,他也是无奈。
玛丽离开了,罗二返回舱室,叫来了大力。
“去找救生艇,船一慢下来就下水;记着,是带动机的,要不然,就得游到岸上去了。”惊喜的大力郑重地点点头,叫了三个机灵的兵,出舱去了。
玛丽告别了罗二,整理下心情,来到了驾驶舱,笑容满面地和舰长打着招呼。
见到玛丽的到来,原本很是沉闷的舰长,高兴地鼻头泛着红光,亲自动手端上了热腾腾的咖啡。
坐在皮椅上,舰长给玛丽介绍着夜晚海上的注意事项,说的玛丽一阵嘀咕,要是让自己的情人来听多好,现在他正要下水。
看时间差不多了,玛丽不好意思地打断了舰长的话头,脸色紧,“舰长先生,我觉得头有些晕。”
“玛丽小姐,那你会房歇歇,等会我去看你。”舰长很是关切。
“没关系,房间里太闷了,我很喜欢听你聊天。”玛丽特意用了听这个词,她根本就不愿和这个色迷迷的老家伙说话。
“奥,你大概是有些晕船,那我让船慢些,可能会好些。”晕了头的舰长,对身边的舵手下令减慢行。
看着舵手的动作,玛丽心里暗喜,自己还在琢磨着如何让船减,这老头已经给主动办到了,不由得,她看着眼前的舰长很是亲切。
玛丽的笑容,让舰长老头越地觉得,自己和美丽的少尉,更近了一步。
原本在夜晚,运输舰的度就不快,在舰长的命令下,更是减到了3节左右,缓缓地行使在海上。
这时,大力四人已经找到了机动救生艇,掀开了上面的帆布。摸黑在运输舰上找救生艇,虽然知道是在船的两侧,但真正找起来,大力还是找不到路数。
好在一个巡夜的船员,正好被大力碰上;在枪口的威逼下,船员乖乖地领着他们下到船侧的甲板,一个蒙着厚厚帆布的救生艇,出现在眼前。
大力一口的英语,让船员以为是逃兵要下船,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有些佩服大力他们的勇气。
看着大力东摸西摸的,一时找不到放下救生艇的法子,那船员主动帮着打开栏杆,操纵电机,把救生艇放了下去,稳稳地停在水面上。
“谢谢”,松了口气,大力笑着拍拍船员的肩膀,“但是我没法留你”。
讨好的船员脸色一变,正要呼喊,“噗”,一把m4已经插进了他的后心。大力使劲一推,这个“友好”的家伙,径直跌落下去;“扑通”,溅起一个小水花,消失在漆黑的海水里。
接到通知,罗二带着十几个大兵,来到大力的身后,探头往下看;在缓缓行驶的船体旁,一艘小艇紧靠在那里,跟随着运输舰前进;一个兵站在小艇里,正用浆撑住运输舰的船身,以免碰撞。
“上船,返航”,大力一声招呼,顺着网绳,一行人迅地下到小艇上。这是一艘橘黄色的中型救生艇,满载2o人,足够罗二他们使用了。
等到大力最后上来,罗二他们摘下小艇两头的挂钩;脱离了运输舰的拖拽,小艇一下慢了下来,最后摇晃着停了下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运输舰,罗二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吭声,直到那黝黑的身影成了一个小点,这才开口,“谁来开这玩意?”
“我来”,小个子武蒙国坐在了船尾的机器旁。
拉着了机器,看好方向,武蒙国把着舵,“嗡”,柴油机轰鸣着,小艇向北边的海岸驶去。上岸在即,虽然海风依然湿冷,但大家的心已经安稳了许多。
今晚海上的风浪不大,但是颠簸的小艇,还是让几个兵忍不住呕吐起来。除了长江边长大的武蒙国,包括罗二在内,个个脸色惨白。
果然如玛丽所说,小艇的油箱油量,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到达岸边;接过罗二递来的油桶,武蒙国加满油,再次拉着了机器。
曲曲折折的,转过了海上的几个小岛,足足跑了两个多小时;趁着天黑,罗二带着小分队,弃艇登岸。
直到把脚踩在坚实的礁石上,十几个6军弟兄,这才放下心来。
大力等人都上了岸,指挥着武蒙国,把小艇开到距离岸边十米远处,打开了小艇底部的通海阀门;淌着齐腰的海水,大力狠狠地看着远处的海面,“狗屁阿图岛,老子才不去呢。”
亲眼看着小艇消失在海面,大力这才转身上岸,和小分队汇合。离岸边不远,是大片的荒草,一人高的枯草,把小分队的身影遮盖的无影无踪。
罗二他们上岸的地方,距离半岛南段木浦港不远,“走”罗二指着远处点点的火光,“先找个地方,打探一下。”
罗二他们上岸了,运输舰上的甲板上,玛丽静静地看着海面,幽幽地叹口气,返身回了房间。只要矿石样本安全,其他的,和她无关。此时,614号运输舰,已经恢复了夜晚航行度。
天明时分,阴沉沉的天空中,不时飞过一架架战机,机翼下挂着各种航弹,急匆匆奔赴战场。
一处小山包的荒草里,罗二正查看着眼前的一个村庄,周围的一片稻田里,没有人迹出现。随着北风而来的,是一股腐鱼的腥臭味,夹杂着泡菜的酸味。
“妈的,就没一处好闻的地方”,嘴里念叨着,身边的大力放下望远镜,“我说,咱得赶快回去,团长他们已经过了汉城,马上就到汉江了。”
“汉江,咱都过来了,不稀罕。”罗二很是不屑。
“那咱就在这等着队伍打过来?”
“打到这?可能性不大。”
“不大,你从哪看出来的?”
“美军的撤退你也看了,根本就不是溃退,好像是有组织的,一点都不乱。”
“仁川港你也看了,美军还在不停地运输火炮车辆,这哪是溃退,根本是在准备进攻;还有跟前的木浦港,也在不停地卸货。”罗二慢慢分析着。
“是啊,就连战俘也没忘了拉走。”大力想起来了,有些急,“要不要给团长报。”
“你看着办吧,咱们现在还得等天黑。”罗二一个翻身,躺在睡袋上。
随着急促的电波,大力把仁川港、木浦港的情报,以及战俘营的情况,给了杜团长。
接到大力的电报,352团杜团长不敢怠慢,直接把电文转到了师部;最后,情报转到了联司指挥部。
结合战场情况的判断,以及各部的侦查报告,还有大力的情报,联司指挥部识破了敌有计划向南退却,诱己深入待机反扑的企图,加上运输线延长,供应困难,为避免主力前出过远,遂于1月8日果断地停止追击,结束了本次战役,各部队占领水原、利川、骊州、原州一线固守。
罗二也没料到,自己无聊的几句话,间接导致了志愿军的第三次战役的主动收场,开始进入防守阶段。他现在面对的,是敌人的空中地面的搜索。
大力频繁的电报,让天上的美军电子侦察机,捕捉到了陌生的电波;一经核对,这不是联合国军各部队的,报的手法类似中共军队,这立刻引起了美军的重视。
在半岛的最南端,现了异常的电波,说明中朝军队的侦查人员,或者说是特工,已经潜伏到了这里,。
这也说明了,中共军队,有跨过三七线的企图。但不管如何,在自己的腹地,是决不允许有敌人的存在。
沾沾自喜的美军,显然乐见到了中共军队的进攻,也开始了对异常电波的搜寻。天上已经飘开了雪花,但在飞机的配合下,地面上的美韩联合部队,开始了拉网式寻找。
幸亏罗二机警,提前一步,带着队伍躲进了一个山洼,深深潜伏起来。由于情况紧急,大力根本无法扫去他们留下的印迹。他们刚走,一队美国侦察兵就扑了过来,找到了他们藏身的痕迹。
经过仔细查看,美国人得出结论,一队将近二十人的中朝小分队,出现在木浦港附近。
令罗二和大力没想到的是,这次敌人的搜索时间之长,搜索力度之大,已经是史无前例了。在方圆二十公里的丘陵地区,罗二带着小分队,小心翼翼地和敌人转着圈子。
草窝里、水沟处、甚至在废墟里,这一躲,竟然躲了整整三天;每天不停地转移,吃饭都是匆匆的一口,把一队精干的士兵,转的精疲力竭。
眼前十米处,是一条公路,往来的军车,呼啸而过,扬起阵阵的烟尘。再远处,是一条铁路,南韩士兵带着军犬,在不停地巡逻着。
灯下黑,敌人死活没想到,自己费力搜索的目标,正潜伏在眼皮子底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撒开腿跑路,在这平原地带,罗二他们根本跑不过汽车轮子。
雪越下越大,临近中午,地上已经是厚厚一层雪粒子。这里的大雪,不象北方的鹅毛大雪,反倒是干硬的雪粒;寒风吃过,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由于大雪,头顶上讨厌的飞机,已经没了踪影,总算是让罗二放松了些;他最头疼的,就是突然而至的飞机,度太快,几次差点被现。
眼见下雪,罗二给每人一个白色的床单,人裹在里面,往草窝里一趴,伪装效果很好;这是美军野战医院的物资,正好用上。
寒风呼啸的平原,温度很快降到了零下七八度;十五个大兵,紧贴在地上,隐没在草丛里,浑身冻得僵硬。
身边已经过去了两拨大队的敌人,最近的一个美国大兵,离罗二的脑袋不到一米远,敌人身上的狐臭味,让他差点蹦起来。
把嘴贴近罗二的耳朵,大力牙齿咯咯作响,“罗二,得想个办法,要不再趴一会,就没人能起来了。”
大力现在后悔不已,逞能也就一下罢了,自己和团部几个联系,还没得意,就被追的满地乱跑,净兜圈子。
现在趴在这,已经两个小时了,自己都冻的难受,更别说身后的兵们。
看看天色,离天黑还要一段时间,“我到高处盯着,你和大家往后退,钻到睡袋里暖和些。”
带着武蒙国,罗二上了一处稍高的位置,开始警戒。罗二已经现,今天敌人的搜索频率,明显减少了。
躲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大力招呼着冻的够呛的兵们,打开睡袋钻进去,挤坐在一起,每人吃点干粮;程文富也拿出贴身的酒壶,一人来一口,到这份上,也顾不上珍惜了。
好在,搜索的敌人没有回头,直接搜寻到别处去了,要是杀个回马枪,这跑都跑不动了。
抿了一口酒,慢慢嚼着邦硬的牛肉干,“蒙国,这回去还得想办法,走路太危险。”罗二的主意,打在了眼前的公路上。
“我没意见,跟着你就行。”由于喝了点酒,武蒙国精廋的脸上泛着红晕,他已经对罗二盲从了。
尽管是在平原,隐蔽比较麻烦,但罗二的眉头舒展了很多;海上咱玩不了,这跑到6地上,他自信没人能避开他的感官。
“呜”,远处几声火车的鸣笛,让罗二躲在厚衣领下的嘴巴,忍不住咧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