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限,说到这就够了吧。”姜乐摆了摆手,将渐渐走远的话题拉了回来。
她看着项南星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在经过那么多试炼磨砺之后,这类人不管是身手还是智谋都称得上是久经考验,除了强大之外,他们身上还有更可贵的谨慎。而且他们在发起窃国战前就已经掌控了不小的势力,坐稳首相位置后,这方面的积淀只怕更深。想杀掉这样的人,难度远远不是暗杀几个国家首脑那么简单。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皇室自己想对他下手都没那么简单。”
“连首相都会被杀,说明动手的不是一般人,背后肯定有一股势力支撑。”她郑重地说,“会做这种事情的家伙,绝不至于在刺杀首相之后没能力掌控局面。所以眼下这种全国混乱的情况并不是因为行刺者一方实力不足,应该是他们有意为之。”
“行刺者来自国外?”梁京墨指了指旁边的南宫茜,“南宫家就不说了,如果得到一点内部支持的话,我想世界有名的几大杀手家族应该都能做到这种事。而且现在国内这一团乱麻的情况对谁都没有好处,得利的只能是在国境之外静观变化的颠覆者,按照受益最大嫌疑最大的一般思路来推测,这事情背后主导的应该是国外势力吧?”
“应该不是。”姜乐摇头,“如果只是首相被杀的话,我也会往国外势力那边想,但现在却不是这么简单。因为除了首相之外,失去联系的还有皇室的成员,以及驻在国内的所有主持人。这里面但凡有一边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现在国内的情况都不会如此混乱。”
她加重了语气:“被摧毁的,是西凤所有的权力机构。从正统到备用的全部都不在了。这种级别的破坏力,任何一个国外势力都办不到。哪怕有内应协助,那内应也得是皇室和首相这种级别的才行,但现在两者都被摧毁了。”
“所以啊,殿下还等啥?”
突然插话的是一旁的“黑虎”布鲁。身为低位主持人的他显然没有在此时开口说话的资格,但这人一向是身体动得比思考还快,说话更是不经大脑,文姬和布莱克都想着拉住他,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幸好姜乐也不是对规矩非常看重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她笑了笑。
“对啊。”布鲁不顾身边二人的阻拦,耿直地答道,“源头什么的可以慢慢分析。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侯斯顿,距离皇宫也好,中央大楼也好,都只是几步之遥。以您的身份,光是站出来就可以安定民心,平定混乱也是事半功倍。那时候再去追溯源头,岂不是也比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的要容易很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姜乐笑着摇摇头,“可是抱歉,我不能带着你们冒这个险。”
“冒险?”
“说冒险那是给你面子了。要我说的话,这就是上门送死,一点悬念都没有。对方宁可暂时不取利益,故意放任全国上下一片混乱,就是在等着看谁站出来,好一口气全部解决了。”
敢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跟在姜乐和主持人后头插上这句,不用想也知道是梁京墨所为。然而他的表情却不像这话里来得轻松,反而带着几分凝重。
无视了旁边布鲁那愤怒的目光,梁京墨在吐槽后便自顾自抚着下巴,仰起头陷入了思索。
“皇室失联,主持人失联……所以之前黄老殉职的消息是真的,如果他还在的话,肯定不会放情况进展到现在这一步。然而如果连那只老狐狸都抵抗不住,要么说明这次的敌人强得远远超出我们所能想象的范畴,要么就说明真相是……”
他自言自语:“原来如此。‘最坚实的堡垒也能从内部攻破’,古人的谚语果然一点没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布鲁皱着眉,“难道是在怀疑我们主持人里出了叛徒?”
“这种时候倒是智商上线了呢。”梁京墨斜着眼看他,“叛徒的事连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斗派都能想到,那其他人应该一早就发现蛛丝马迹了吧。”
布鲁像是自觉失言般闭紧了嘴,反倒是旁边的姜乐笑了。
“抓细节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瞒不住你。”姜乐摆摆手,再次示意,“这部分的情况,就请彩焰主持人继续介绍吧。”
文姬点了点头,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首先是关于黄老殉职的部分……先说下我们是怎么确认这一点的吧。”她叹了一口气,“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先从一段视频开始吧。”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视频,将屏幕转向梁京墨等人。众人看到这视频的拍摄背景像是在一栋施工中的大楼上。这里各层的水泥墩子已经初见形状,可是外面搭着的架子还未拆去,地板和墙壁上也还能看到大量裸露着的钢筋,虽然环境比较复杂,不易施展手脚,但这种地方没人会来,却也不用担心将无辜平民卷入。
或许是怕被拍摄的目标发现吧,拍摄镜头放置的距离有点远,只是在拍的时候拉近了焦距,使得里面的人脸依稀可辨。黄老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西服,弯着腰,双手背在腰后一副退休人士的模样,正不急不缓地在楼层间跳跃着,追逐着某个人。被他追着的那个有着模特般健壮挺拔的身姿,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正当壮年。然而持续的追逼让他显得疲惫不堪,气势竟完全被身后的老头压倒了。
这个人无意间一转头,短暂朝向了镜头方向。
眼前的这张脸,项南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是松本诚!”他惊呼。
“对。”姜乐点点头,“前‘第二位’的主持人,‘傀儡师’松本诚。”
“第二位!”
项南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岛上的时候就曾遭遇过松本诚。当时他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参加了对方所设计的“唯一生还”游戏,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现在回想起来,那段黑历史就是他第一次对上顶级主持人的经历。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松本诚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眼前这个被单方面追杀得气喘吁吁的家伙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由此可见,身为“第六位”的黄老显然在之前隐藏了实力。
在视频中,松本诚利用工地大楼复杂的环境不断变换着跑法,试图甩开身后的黄老,并伺机反击。然而黄老的节奏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对方的各种伎俩,紧紧跟在后面。两人在这个过程中显然还有对话,这点从松本诚时不时的回头张口便可看出,然而拍下这段视频的镜头毕竟隔得太远,收录不到那边的声音,而清晰度也没能达到让读唇专家也能一展所长的地步,他们这中间到底说了什么,将永远是个谜了。
到了最后,松本诚终于被赶到了高楼平台的边缘,无路可逃。他的前方是黄老,身后是将近百米,人类绝无可能生还的高楼断崖。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松本诚只能背水一战,冲向黄老,试图用汇聚了全身力气与所有技艺的一击来为自己打开生天。
然而想想也知道,如果他拼尽全力就能战胜眼前这个老人,也不至于被追得如此狼狈了。
“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发现松本诚勾结外国,想要颠覆西凤。虽然协助发起上一次‘窃国战’的不是他,但那时他显得蠢蠢欲动,像是要借着形势不稳的机会再挑起一次‘窃国战’。于是保险起见,黄老找了个理由将他从‘前六’行列逐出,剥夺了他发起游戏的权利,更顺势铲除了站出来支持他的一些地方势力。”姜乐说道,“但那时候黄老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因为留着松本诚就是为对方保留着希望,只要还有这一丝希望在,那背后支撑着他的国外势力就有可能再度出击,而黄老就有将其国内残余部分连根拔起的机会。一旦达成目的,也就没必要留着对方性命了。从他追杀松本诚这一点来看,那时的他大概已经等到了想要的机会。”
在她说话的同时,画面里二人的战斗已经展开。
尽管被剥夺了“第二位”的身份,但松本诚实力还在。项南星曾经亲眼目睹过南宫茜和第三位主持人,“百技”南宫望的打斗,那是他之前唯一一次完整看到高位主持人出手的情景。南宫望当时无疑手下留情了,但表现出来的那些也已经是匪夷所思的地步。可在项南星看来,松本诚比当时的那个人还要强。
然而在黄老这个“第六位”面前,“前第二位”的松本诚却是破绽百出。
秋半夏曾跟他聊起,时候顶级主持人的战斗多数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难分高下,双方都是久攻不下,从而演变成超长期,比拼耐力和精神集中力的持久战;而另一种情况常常发生在两个超攻击型的高手之间,只是几个照面,几次来回,甚至有的只在一息之间,其中一方便击破了对方的防御,在对方身上造成了足以决定最终结果的伤害。
这两人的战斗是后一种。他们动起来时,在画面中只留下了连高速镜头都难以捕捉的残影,然而分出胜负的时间却是很快。就在姜乐话音未落的时候,黄老的手掌已经狠狠切在了松本诚的颈动脉上,随后一翻手,紧紧捏住了对方的脖子。在下一秒,众人的耳边仿佛都听见了“啪叽”的一声脆响,细看却见松本诚的脖子已经被扭成了一个古怪的角度,脑袋也随之耷拉到肩膀上,像是里头的骨节已经碎裂,只靠着薄薄的皮肤连接着。
黄老信手一推,松本诚从高台的边缘无力跌落,转眼便消失在了画面侧下方的边缘。而视频也在这时恰到好处地闪过了一片白光,戛然而止。
“死了?”项南星一怔。
虽然他对松本诚毫无好感,但亲眼看到他如此突然地死去,难免还是感觉错愕。
比起有些恍神的他,梁京墨显然还保留着理性思考与质疑的能力。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等等,这视频有点奇怪。”他说,“活下来的是黄老不说。这镜头的角度始终固定,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事情会在那里发生似的,这根本就是黄老有名的‘一策千里’吧?若是他们两人事前串通了,要想伪造一次这样的死亡视频简直再容易不过,你们就没有怀疑过?”
姜乐叹了一声。
“这个我当然怀疑过。所以在看到视频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卫星地图确定了地址。在南宫家的杀手们退回后,我们先兜了路过去那边,想着确认一下痕迹,看看视频中的一切是否属实。”她说,“之后在那个平台的正下方,我们找到了松本诚的尸体……”
她低垂下头:“还有……黄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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