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玄月嘶声吼道,脸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杀凶狠。
玄朗见状微微皱眉,并未说什么。
“五殿下你也受伤了,还是过去歇会儿,这里有末将呢。”顾黎生见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不由得轻声劝道。
玄月听罢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剩余精兵们也都涌上前来,一众人奋力地扒弄着那些石块。
“顾公子,方才交战之时,你可听到了什么?”玄月沉声问道。
顾黎生细想片刻,这才惊道:“是了!末将听见有人说将军府和相府之人全都入了狱!”
“不错!”玄月神色一冷,道:“皇叔便是听了这句话才导致分心被害!”
“殿下的意思,难道这是有人故意说给王爷听的?”顾黎生眉头一皱,惊讶地问道。
其实想想便知道这一定是刻意的,且不论那人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即便是朕,这种事情也绝不该在这个时候被拿出来说!战场之上,何等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搭上性命。若说那人不适故意的,玄月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方才……究竟是谁说起相府众人入狱之事的?”玄月起身一步步地朝着那些尚且活着的士兵们问道,但是这样问个别呢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些士兵们闻言皆停下手上动作,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玄朗这才上前来,看向玄月道:“若此事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人说不定早已没了性命,或者根本不敢承认,你这样问是问不出结果来的。”
这件事,是追查不到了。
玄月闻言陷入沉默中,他现在只希望慕凉可以安然无恙。
直到皎月高悬,那些堵在峡谷入口的石块才被彻底清理干净,玄月等人见状连忙上前去搜寻起来。
里面的尸体太多,加之夜晚光线幽暗,众人翻找起来格外费力。
“找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到一个欢喜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众人闻言纷纷聚拢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慕凉的铠甲。
玄月等人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呢?”玄月低声呢喃道,虽然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会儿亲眼看见慕凉躺在这里,他还是震惊至极,不敢相信。
顾黎生紧皱着眉头蹲下来,在那具尸体上下摸了几下,突然动作一顿,手停在了那具尸体的心口处。
那一抹坚硬,正是临行前顾九歌送给他的护心镜。
“是王爷!”顾黎生心痛说道,眼眶通红,极力隐忍着悲伤。
众人闻言顿时哄闹起来,一军主帅就这么死了,这让他们怎么能安心?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顾黎生沉声问道,当务之急是如何稳住军中士气。若军心散了,自然不战而败。
玄朗却是抢先一步,看向人心惶惶的军队,扬声道:“敌军伤我战士,杀我大越凉王,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一定要为凉王殿下报仇!绝不能让敌军得逞!”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众将士只觉得受到鼓舞,怒气顿生,齐声道:“歼灭敌军,为国报仇!”
“五弟,顾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尽快撤退。我会命人连夜赶回王城,将皇叔殉国一事禀告父皇。”玄朗转身看向玄月和顾黎生二人沉声说道。
如今慕凉不在了,他身为皇子兄长,自然是要担起这个责任的。
玄月听罢却是眉头一皱,不赞同道:“皇兄为何这样着急将皇叔的死讯传回王城?难道就凭一个护心镜和这一身的衣裳就断定这具尸体就是皇叔?”
“五弟,我知道你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谷枭的炮筒对向皇叔是我们都亲眼目睹的,如若可以,我和你一样希望皇叔能够安然无恙。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玄朗低声安慰道,随后也不管玄月的意思,命将士们抬着慕凉的尸体回了驻扎之地。
当天夜里,玄朗便一意孤行地将慕凉的死讯传了回去。
夜黑风高,一道身影在营地一闪而过,朝着之前大战的峡谷去了。
死寂的峡谷内已经有人候在那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那人转过身子来,一脸的血色狠意。
“我已经信守承诺替你除掉了慕凉,我王兄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说话之人正是达沅烈!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他开口,压低声音道:“我已派人护送太子殿下回南蛮,至于太子殿下为何现在还未到,想来是他路上有事耽搁了,三殿下大可不必担心。”
达沅烈闻言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若不是我王兄之前来信说你是自己人,否则我是绝不会与你这种通敌叛国之人为伍的!无论如何,只要我王兄安然无恙,我自会乖乖配合你,但若是他有半分差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祭我王兄性命!”
说完不屑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随后扛起手里的大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峡谷,只留下黑衣人立在原地,身姿挺拔颀长,周身满是冷意。
慕凉的死讯传回王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五日了,彼时,顾九歌刚忙完顾清雪母女二人的丧事,和慕晚栀一同将相府整顿一番。
这日,她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小姐,宫里来消息,让你和老爷即刻入宫,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在前厅等着呢。”画春进来轻声说道,顾九歌闻言点了点头,将刚刚写好的书信折好交给她。
“这封家书,你帮我寄到边关去。”她轻声嘱咐道。
画春点了点头,将书信收好,随后跟着她往前厅去了。
“爹爹,可知道陛下突然宣召所为何事?”顾九歌看向顾书远问道,董贵妃一事已经了结了,慕尧这个时候宣他们入宫,莫不是边关出了什么事情。
顾书远摇了摇头,道:“陛下召的急,我也不知是何事。”
父女二人也不再多想,忙往宫里赶去。
二人到的时候才发现,不仅仅是他父女二人受了传召,就连赵高也在。
慕尧端坐于上方,面色有些苍白,御书房内气压更是低到可怕。
“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顾书远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由得问道。
慕尧闻言沉了口气,抬起眼睛来,看向的却是顾九歌。
“边关传来消息,阿凉在几日前的一场战役中,中了埋伏,被谷枭偷袭,丢了性命。”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一瞬间,顾九歌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久久缓不过神来。
御书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陛下,此消息,确保千真万确吗?”良久,顾九歌这才哑着声音问道。
慕尧点了点头,旁边的王成见此情景忙将边关送回来的东西和书信一并递到了顾九歌面前去。
看着那枚躺在托盘上的护心镜,顾九歌眉头一皱,心隐隐痛得有些厉害。
“小姐!”画春见她双腿都软了,惊呼一声忙上前来扶住她下落的身子,顾书远和赵高也围了上来,担心不已。
“小姐,你先冷静一下。”画春轻声安慰道,可顾九歌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下去。
她手里死死地握着那枚护心镜,发白的唇瓣微微张合,似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双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
顾九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饮歌小院,慕晚栀正在床边陪着她,她双眸红肿不堪,想必也是在得知了慕凉死讯之后伤心过度。
“歌儿,你终于醒了!感觉可好些了?”见她睁开了眼睛,慕晚栀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关切地问道。
顾九歌张口想要说话,但是情绪却几度崩溃,她拼命地咬着唇瓣,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唇瓣渗了血也不肯罢休。
慕晚栀见她这般模样,越发地心疼了。
“歌儿,我知道你难过,但是……”
“嫂嫂,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她虚弱地出声,随后别开头去闭上了眼睛。
慕晚栀知她心中难过,只能依言先行离开。
直到屋内没有人了之后,顾九歌这才敢放声痛哭,声音凄厉绝望,让人闻之落泪。
她将那枚护心镜握在胸口,失神道:“我说过的,你若出事,我觉不苟活的。”
门外,听着顾九歌撕心裂肺的哭声,画春心疼的跟着直掉眼泪,她想要进去安慰一番,却被慕晚栀拦住了,道:“歌儿现在心里难过,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少夫人,奴婢真的害怕小姐会出事。”画春哭着说道。
“不会的。”慕晚栀望了一眼房门,听着顾九歌的哭声,她有些心痛道:“她不是那样的人,阿凉的人,绝不会这般不堪一击。”
……
是夜,顾九歌强撑着身子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柜子前,翻出了那件鲜红的嫁衣。
“慕凉,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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