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赶紧的带着护士退下,但是却不敢离开,守在了别墅边上的一辆车里,随时待命。
这栋别墅建在京市郊外的半山腰上。
许颐时为了建这栋别墅,买下了整个山头。
他没有那么雅致,将整座山都种上法国梧桐,但是他却是真的在最向阳的那片山头种满了百合。
一整片山,汇集了全世界的百合品种。
花季可以从三月一直延续到十二月。
之所以种百合是因为解语喜欢百合。
这栋别墅靠山临水。
别墅的设计,从外观到内饰,所有的设计,以及房间的划分都是由许多乐跟解语两人共同完成的。
家具的挑选。
墙面的颜色。
花园里种花的区域划分。
解语跟许多乐花了一年的时间为这个“理想家园”绘制了一整本画本。
那个时候许多乐住在隔离室,每天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外人接触。
解语就每天都画一幅画给她,然后许多乐再在那张纸的后面画上自己想要画的。
第二天解语再根据她画的去进行修改。
一整年的时间,解语每天都往许多乐的病房跑。
医院不知情的人甚至都觉得解语才是许多乐的妈妈。
解语跟许多乐之间深厚的感情也是被一张张A4纸联系起来的。
坚不可摧。
这地方建成有一段时间了。
许颐时本来是想要让它晾个一年半载再搬进去的。
但是许多乐等不及了。
她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
这地方建成之后她也只看过照片,因为这两年她的情况愈发的不好,根本没有外出的可能性。
更别说是路程遥远的远郊了。
只是昨晚,在ICU的小小病床上,许多乐求许颐时带她来看看。
许颐时自然是不肯的,她才昨晚手术,必须要在无菌的情况下监测半个月才行。
带她出去,就等于是单方面宣布放弃治疗了。
坚持了证明多年,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许颐时让许多乐再坚持坚持。
但是许多乐只是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一副怎样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没有一点血色,大腿上一条条的伤疤昭示着那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腹部,胸口,腰侧,以及腰后抽取脊椎液的针眼都已经密密麻麻。
她是在无声的想许颐时控诉。
控诉她这些遭遇,遍体鳞伤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准确的对其进行形容了。
她的身子还那么小,伤疤结痂,扩散,将其皮肤扯得歪七八扭的。
这些伤疤也是会痛的,虽然许颐时已经最大限度的给她用镇痛泵了,但是有的痛不是药物能缓解的。
许颐时知道。
这一切他都知道。
但是要他怎么去放弃呢,都坚持到这个份儿上了,马上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
花园里,许颐时推着病床漫步在其间。
他们要来,花园里的很多花儿都被处理过了。
抑制住了花香以及花粉的蔓延。
“这里是你们说的秋千架,爸爸准备在这里再搭一个小棚子,以后下雨天你也可以荡秋千了,还可以听到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棚子上的声音。乐乐,你喜欢吗?”
经过秋千架的时候,许颐时停了一下。
问许多乐。
许多乐半睁着眼睛看了片刻,然后点头。
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乎是在笑了。但是笑容很浅很淡。
似乎一刮风就没了。
“是累了吗?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许颐时说着就要替许多乐放平病床。
只是许多乐摇头。
动作细微。
许颐时捕捉到了,摇升病床的手顿了一下。
许多乐带着氧气面罩,说不出话,只是在许颐时的手里写字。
一个字要写很久。
她写了一个解字。
写了一半就被许颐时握住了手指让她不要写了。
她是想念解语了。
许颐时知道。
自从那一次之后,解语就没有再看过许多乐了。
不是她心狠,只是安萌的到来替她做了选择。
“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找她。”
许颐时轻轻的摸了摸许多乐的额头。
许多乐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她的眼睛里像是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原来的澄澈明亮都不见了。
她还是摇头。
不是不愿意见。
只是不愿意解语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爸,爸,爸爸,给,给,她,照……”
许颐时站在病床边上好久,许多乐才从急促的呼吸里平缓下来。
又开口跟他说话。
“你想看她的照片吗?”
许颐时低声,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俯低身子跟病床上的女孩儿说话。
声音温柔。
若不是病床上的女孩儿呼吸都不能自主,这样的画面便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心的了。
许多乐摇头。
她伸手想要扯开脸上的氧气面罩。
只是她的手臂竟然没有力气撑着她把手拿到面前。
“给,给她,看,看,秋,秋,秋千,好,好,不,好?”
许多乐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请求说出口。
她喉咙起痰了,堵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摩擦。
加重了她开口说话的负担。
许颐时找来了吸痰器让她张嘴。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一口痰咳出来,所以必须要用吸痰器。
不然她就会有窒息的危险。
吸痰的时候,许多乐被弄得很难受,挣扎的力度很小。
但是确实是在挣扎。
弄完之后,她眼泪汪汪。
看着许颐时,是委屈,也是伤心。
许颐时没说话,沉了沉眼眸的拿着手机走到了秋千边上,拍了张照片。
给许多乐看照片。
她还是摇头。
“不……能……有,我……”
许颐时的照片里照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许多乐。
瘦弱不堪。
她让许颐时重新照。
许颐时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
倔强不想妥协。
出于私心,出于生气,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解语知道许多乐现在的情况,奄奄一息。
“她,她会,伤,心,的。”
乐乐的手指又勾了勾许颐时的袖口,极力睁大的眼睛里是可怜巴巴,“我……想让……她……高兴……高高…兴兴……的送……送我离开。”
离开。
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是最锋利的利刃,撕碎了许颐时的心。
他眼眸微利。
“是谁跟你说的你要离开……”
“……爸爸……我希望……你……能……幸福,不……不要……为了我……不幸福……呀。”
许多乐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小,就跟她的人一样,小小的,就好像回到了婴孩时代一样,许颐时必须要把她抱紧,以为一阵风,一滴雨都能把她带走。
只是现在,许多乐更像是已经变成了一朵云。
只能在许颐时的世界里稍作停留,变会飘走。
许颐时捏着病床栏杆的手骤然握紧,捏得钢栏杆变了形,他手背上的青筋爆起。
眼眶绯红,但是到最后却也只能勾了笑抵在她的额头微笑。
“好,爸爸重新给她拍一张秋千的照片。会很美的。”
*
林弯弯到地方的时候,阿古也刚好赶来。
阿古已经把那边处理好了,带着林弯弯就去见张阿姨。
她被暂时扣留了。
林弯弯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脚边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堆,看起来是准备要出去了。
她看到林弯弯的时候身子抖了一下,眼神畏惧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是没吱声儿。
林弯弯也不在乎,走上去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一把刀子拍在了桌上。
站在门口的人看到她都掏刀子了,受到了惊吓似的要上前,却被阿古给拦下来了。
“放心,她有数。”
阿古是了解林弯弯的,那把刀吓唬吓唬人还行,真让她把刀子往人身上招呼,她没那个胆子。
“但是古少……”
“但是什么但是,出事儿了能有你什么事儿?出事儿了我给你罩着。”
阿古不耐烦的白了那人一眼,走进房里锁上了门。
房间里。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手里摆弄着刀子,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转悠。
“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张阿姨被林弯弯像是挑猪肉一样的视线弄得很不舒服,扭捏了一下才开口。
语气懦弱。
林弯弯噗嗤一笑。
起身,砰的声把刀子扎进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跟张阿姨放在桌子上的额手指就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她是用了大力气的,刀子深埋到桌子里。
银光没了一半。
若是这一下扎在了张阿姨的手指上,手指绝对就被削掉了。
后知后觉的张阿姨脸色瞬间煞白,汗水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将双手往回缩。
却被林弯弯一把给摁住了。
“别呀,张阿姨,我还没玩儿够呢。”
林弯弯扯着张阿姨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平摁在桌子上,从桌子上拔出刀子,刀刃在她的手指上刮过。
寒光烁烁。
张阿姨浑身颤抖。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这里可是……”
她想要尖叫,但是林弯弯手里的刀子就在她的手指上游走,让她不敢叫。
死死咬牙。
“噗,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里是庄严的地方呢,是制裁罪犯的好地方。你猜怎么着?”林弯弯摁着张阿姨的手,挑着匕首在她的脸上刮来刮去。
匕首是很锋利的瑞士军刀,俗话说的削铁如泥,削坡她的脸,更是吹口气的力气就可以了。
“我想到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就跟偷情要去人多的地方才刺激,我要弄你,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底下,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拿我怎么样?”
林弯弯注意到这个人在自己的刀子下面发抖。
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到底还是个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林弯弯笑。
“在酒吧,有个游戏叫做KnifeGame,知道啥意思吗?就是你把手指摊开,我往你手指缝里扎匕首,没扎中,你喝酒,扎中了,我喝酒。当然这这里不是酒吧,没得酒给你喝,我们换个方法,没扎中,你回答我的问题,扎中了,我回答你的问题,咋样?”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
四五十岁的阿姨了,被她吓得都快哭了。
摇头。
不回答,只是拼命的摇头。
“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年纪大了,也是,玩不来这些小年轻喜欢的玩意儿了,那这样怎么样?我听说你儿子跟我差不多大,把他找来陪我玩这个游戏……他是医生吧?哟,医生的手可矜贵了,那一根手指老值钱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刺激,你说是不是?”
林弯弯用刀子拍了拍张阿姨的背。
听到林弯弯提起她儿子,她浑身一颤。
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去找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他该知道些什么呢?”
林弯弯盯着张阿姨。
而张阿姨对上林弯弯那双眼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恐惧,想说什么却立刻闭了嘴。
摇头。
“没有什么他应该知道的,没有……”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心虚了,这种模样,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林弯弯咯咯笑了两声。
“我之前一直以为解语看人的眼光挺准的,不过目前来看,她有两个人没看准,冯佩琅,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冯佩琅能跟她白头偕老呢,只不过目前看起来可能性为零了。第二个人就是你,她之前觉得你敦厚老实,干事儿细心,给你拿奖金的时候也没手软过是吧?张阿姨,你可真能让我姐妹儿失望的。”
“我只是被金钱迷了心窍,我,我对不起解语小姐,我向她赔罪,但是我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是谁收买我的,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要保释我,我不知道。”
张阿姨白着脸一个劲儿的摇头。
林弯弯冷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把刀子摁了下去。
刀子已经摁破了她手指上的肉。
鲜血冒了出来。
她疼得大叫了一声。
阿古立刻走了过来。
“弯弯姐,这……”不合适吧?
阿古其实想说这句来着,结果被林弯弯一盯,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了。
“我去关监控。”
他转身往外招呼了一句。
外面的人抹着冷汗退下去安排了。
“你,你这个疯子,我说嗯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阿姨,我这把刀老贵了,三四十万呢,我跟你说,只要我待会儿手一抖,稍稍微用一点力气,你的手指就掉了,你说你吧,又要养你儿子,供他结婚,买房子,你还有个女儿是吸毒犯吧,她比你儿子更花钱,你这没了手指怎么去干活呢?怎么去使坏呢?是不是?”
林弯弯笑。
张阿姨拼命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她就要把给她儿子全款买房子的钱全部收回去了。
还有她女儿那个窟窿她也不会帮着补了。
“哟,不说,嘴挺硬,那我倒要看看是你身上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了。”
说着,林弯弯手上一个用劲儿。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我说……”
“是,是……”
张阿姨大叫了起来。
林弯弯手里的动作停下。
她的手指已经要掉了。
不过抓紧时间送去医院还有救。
“是谁?”
林弯弯把她的手摁在血泊里,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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