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殿外,摆满各色名贵菊花。
黄得似金,白得若雪,白粉相间的“二乔”煞是娇艳动人,还有那绿波秋水,长长白色花丝衬着中心一弯碧色,更是清幽淡雅。
殿内宽大书案之上,巨幅宣纸铺展开来,紫琅王妃手持画笔悉心描绘,一幅工笔傲菊图已初现轮廓。
她虽已年过不惑,但仍体态轻盈,容貌端庄清逸、气度雍容中透着雅致。
宫女轻轻走入大殿,站在一旁不敢打扰,紫琅王妃终于放下画笔,抬头看到屏息而立的宫女,问道:“什么事?”
宫女低头回禀,“娘娘,世子殿下已在殿外久候了。”
紫琅王妃眉头微蹙,“睿宁王还没回来?”
“是的,娘娘。”
“请世子进来吧!”旁边宫女奉上铜盆,紫琅王妃净了手,款步行至大殿上首入座。
姚璞满面笑意进入玉暖殿,向上行礼道:“母妃,儿臣听闻您方才作画,没敢打扰,在院内看那些菊花开的繁盛,听说都是二弟送来的,果然还是二弟最懂母妃心思。”
“赐座,”紫琅王妃淡淡道。
看王妃神情有些不悦,姚璞入座后含笑道:“前几日,世子妃进献的糕点,是否还合母妃口味?”
紫琅王妃只道:“点心也算精巧”,接着问道:“琅儿去各州县巡视水利,莫非还没回来?他出去快有一月了吧。”
“儿臣今日来,就是向母妃说说二弟的情况,按照母妃吩咐,儿臣去探望过他了。”
紫琅王妃神色微动,“琅儿他还好吧?身体如何?”
“回母妃,二弟一切都好,就是略微……憔悴了些!”
姚璞犹豫一下,要是紫琅王妃知道姚琅身体欠佳,必定又是一番脾气。
果然,紫琅王妃面色一冷,“琅儿既要忙修固河湖堤坝之事,还要忙各地筹建织坊、绣坊的事,据说日日忙到后半夜,连这次外出巡视都要月余,你这个兄长都做了什么?”
姚璞慌忙离座跪倒在地,神色凄然道:“母妃责备的是,自小二弟样样比我出色,儿臣不过是虚长几岁才做了世子,时时自责不能替父王多分忧,虽然儿臣在户部,可……可儿臣也拿那些重臣没办法,这个父王也是知道的。”
“起来吧!”紫琅王妃叹口气,看姚璞诚惶诚恐地入座,声音柔和不少,“璞儿,你知道菊花为何是花中四君子之一?”
姚璞低头道:“儿臣不敢妄言,还请母妃指点!”
“菊不仅清丽淡雅、芳香袭人,还艳于百花凋后,不与群芳争列,有恬然自处、傲然不屈的品格。”
紫琅王妃缓缓道:“你总觉得我偏爱琅儿,其实琅儿便如这傲菊一般,不争不抢,只是尽心尽力做事,我一向也不参与政事,只是希望你们兄弟互为助力。”
“秋凌!”紫琅王妃唤贴身宫女道:“把昨日大王赐的那支嵌宝蝴蝶金簪拿来给世子妃。”
姚璞慌忙离座跪谢,“母妃,父王赐的东西,儿臣不敢受!”
紫琅王妃道:“世子妃乃将门之女,父亲是朝中重臣,你要好好待她,府里的侧妃侍妾够多了,外面就少沾染吧。”
姚璞也不敢多话,低头应声“是!”
看姚璞走出大殿,紫琅王妃蹙眉问秋凌,“那些关于睿宁王的传言,来源查清了吗?”
秋凌见紫琅王妃隐隐含着怒火,小心翼翼答道:“娘娘,都是些不懂事的奴婢多嘴传话,昨日已经让内监总管处置过了,您别生气!”
紫琅王妃冷笑一声,“你以为真是不小心传的吗?摆明了就是嫌我偏心,故意传到宫中来气我,要是大王知道了,也对琅儿会有看法,有些人就是太贪心!”
秋凌低头一言不发,姚璞毕竟是世子,品行再不堪也轮不到她说什么。
“把总管找来,这后宫也要好好整治一下了,不是谁都能伸手进来!”
紫琅王妃起身拂袖走出殿外,明媚阳光下,一朵朵傲菊怒放,赏了半日心情才平复一些。
“秋凌……”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秋凌慌忙应道。
“琅儿走了将近一月,应该快回来了,他府上也没个女人打理,你带几个人去睿宁王府看着收拾收拾,他回来也不用再费心,缺什么或是要换什么,都从宫里出钱吧。”
紫琅王妃轻叹口气,目光依然停留在争奇斗艳的花朵上。
“是!”秋凌眼中掩不住的喜悦……
姚琅的几个贴身侍卫都不在府上,王府管家对秋凌很熟悉,她每年总有几次被王妃派来料理王府事宜。
“秋凌姑娘,您看咱们先从哪里看起?”管家毕恭毕敬征求她的意见。
秋凌思索一下,“天气渐渐凉了,先把殿下添置衣物的清单拿来我看看,另外……你带我看看凝香殿,那些帐幔、被褥之类的,能换都换一下,娘娘说了,这些钱都从宫中出。”
秋凌连着两日在睿宁王府忙碌,整个凝香殿都焕然一新。
一直等到暮色将至,依然没有等到姚琅回来,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也只好悻悻回宫去了。
直到亥时,姚琅才回到王府,原本可以明日返程,可现在他心中有了牵挂,或许……有人也在惦着他吧!
姚琅带着青霜、紫电踏入凝香殿,三人都愣了一下,姚琅想自己离开时好像没有吩咐要更换殿内的东西。
匆匆赶来的管家有些忐忑地看着姚琅,他知道自家殿下并不是喜好奢华之人。
这秋凌姑娘的眼光……应该便是王妃的意思,这殿内的布置确实华丽了些。
姚琅听完回禀,微不可查地叹口气,“罢了,我累了,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