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主路上,萧寒马上掏出手机打给吴哥直接说:“我被跟踪了,你晚上不要跟我吃饭了,要不会连累到你。”
吴哥马上说:“那怎么办?”
笑了笑:“没事,我真不信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下对我怎么样。”话是这么说,想想这两天来的采访事例,仍然觉着头皮发炸。
吴哥说不行你就进我单位大院,我想他们不敢进来撒野。
萧寒说那不是更要暴露你了吗,你不要管了,有事我打给你。
故作镇定挂了吴哥电话,萧寒想给龙飞或者报社打个电话,但想想啥也没发生就忍住了——龙飞的话就在耳边:如果什么我都干了,要你干吗。
看路边有个当地特色“大骨头炖土豆”饭店,他便将车靠边,后视镜中可以看到那辆车远远也靠边停下。
若无其事的样子,萧寒下车锁车进饭店,点了一盆骨头土豆,一小碗米,然后慢慢吃完,很香的大骨头在他嘴里索然无味。
吃完饭他结账出门上车,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后视镜看到那辆车已经随着他发动车也发动了。
再回到宾馆院里,那跟踪的车辆依旧是没有跟进而是直走了,萧寒明白他拐个弯就会回来,于是进了大厅坐在一个候客区的角落,借着大窗户玻璃一角观察着。几分钟后,那辆车就进来了,可以看到车上隐约有俩人,但都没下车。
站起身萧寒想着回房间再考虑对策吧,他就像惊弓之鸟,觉着宾馆前台的服务员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下电梯,楼道静悄悄,刷卡进房间,萧寒开灯关门,走到写字台前准备放包,马上看到写字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大字,“警告你,少管闲事!”,两颗闪亮的子弹赫然就在纸上压着。
手一抖,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他马上就在屋里看了一圈,然后进洗手间、再看窗帘后,确定没人,萧寒已经是一声冷汗。
没有换衣服,他缓缓坐在写字台前,盯着那张纸上血红的字与两枚亮晶晶的子弹,想了会觉着必须马上离开——不能报警,他们敢这么做肯定有恃无恐;不能叫人,叫谁会连累谁。
他马上收拾东西,把笔记本电脑装好,再把资料袋拿好,想了想伸手用那张白纸卷起子弹也放进包里。
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楼道里有响动,萧寒马上静止不动,大气都不敢喘——脚步声走过他的房间,没停就到前面,然后是开门关门声,吁了一口气,他马上起身就往外走。
楼道没有人,电梯在这层打开后,萧寒看到里面只有一对年轻情侣正牵着手聊天,这才跨步进去。
电梯下行,萧寒冷静了下,他觉着得演个戏,这样才会迷惑对手,既然他看不到人家,但人家能看到他,那就装出个害怕的样子。
下到一楼,萧寒疾步出电梯,装作慌乱的样子,他穿过大厅出来到车跟前,根本不看那辆车的地方,再装作失手把手提袋掉到地上,而后手忙脚乱捡起来,慌慌张张就上了车。
关上车门,急忙发动车就加油,装作差点撞到对面车又急刹车,然后倒车打方向,再冲出宾馆门,一路朝着高速口开去。
那辆车也匆忙启动,很快跟了上来,萧寒左右观察发现没车,连续闯了两个红灯,一路几乎不减速就上了高速口走了省城方向的道。
他领卡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那辆跟踪车停在了收费口外,有个小伙子从副驾驶下来,正拿电话在毕恭毕敬说着什么,萧寒猜他在汇报:那位记者吓坏了,已经逃也似地走了,回省城了。
上了高速跑了一段路,萧寒找了个临时停靠区停下,他先给吴哥拨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下,然后说:“车我还得开几天,房间你让卫强去退了吧。”
吴哥说车不是事,你开着吧,问他晚上怎么安排,深更半夜在高速上过夜?
萧寒呵呵笑:“不会,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在大量的卷宗中,萧寒发现豹哥的势力已经侵入长生市所辖的县里,其中良县就有,负责人就是前几天在良县要围殴他的臭七。
找到一个出口下来,再掉头上高速,萧寒在晚上十点左右到了良县,他不想再住宾馆,以防万一再被豹哥的爪牙发现,但去哪呢?
缓缓开着车,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陈云芳,但摇摇头觉着不好,关系到此不能再进一步,不远不近最好,明天再找她,因为臭七的事情得她帮忙。
再想山狼与雪雀,马上觉着别扭,上次留了字给他们,如果能看出来良苦用心应该给他打个电话,但这夫妇俩都没吭气,萧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再想就是薛平,想他爱人在长山,就去他家对付一晚上吧。电话拨过去,薛平喜气洋洋:“你怎么知道我到省城了?”
萧寒愣了下:“你去省城了?”
“是啊,党校学习。”薛平说完萧寒就明白了,他这是副县长宣布了,马上就恭喜了几句,然后说自己在外地采访呢。他没说在良县,人家刚上任,说出来就是添麻烦。
挂了薛平的电话,他看窗外车已经到了良县公安局大门口,没再多想就拐了进去。
停了车他想如果陈云芳在值班,他就陪她值一夜班,如果她不在他就去火车站随便找个小旅馆睡一夜,不至于露宿街头吧。
门卫值班的人听他说找陈云芳,马上说陈队长刚出去,有个案子出警。这个值班的听萧寒说的是云芳,估计他们关系很好,随即就说您到接待室等会吧,事情不大的话,一会就回来了。
萧寒说好,于是就进了一楼接待室,这几天身心力疲,抽了一根烟,萧寒靠在沙发椅背上就睡着了——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睡梦中猛然醒来,接待室外一片喧哗声,揉揉眼睛他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见陈云芳与几个民警正从车上往外拉人,很快,三个小混混戴着手铐被压走了。
陈云芳摘了警帽拿在手里,锤锤腰转身往楼里走,萧寒赶忙坐下想拿烟又觉着不妥,于是靠着椅背继续装睡。
陈云芳刚进大楼,值班门卫马上说:“陈队长,有个人找你,在接待室呢。”
看看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陈云芳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是谁呢?”
推开接待室门,她就愣住了,萧寒这几天每天忙着采访,整理各种材料,胡子都懒得刮,头发也有些长了,整个人看着非常不精神。
再加上他闭着眼睛,困顿的可怜样儿让云芳差点掉眼泪,她上前摇了摇萧寒肩膀:“哎,萧大主任,你怎么跑这里睡觉来了?”
萧寒装作刚睡醒,挣开眼睛又伸手揉了揉:“这几天都在采访一个大稿子,走吧,去你办公室说吧。”
上了楼,陈云芳已经换了一个单间,升职后的待遇。
她去给萧寒端了一盆热水,也不知从哪又找出个一次性刮胡刀:“你洗洗吧,把胡子刮了,本来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几天不见我都不敢认你了。”
很听话洗脸刮胡子,再接过她递过来的梳子梳了几下头发,陈云芳目不转睛看着他,然后低声说:“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
萧寒装作没听见,他洗漱完坐到沙发上,正准备给云芳说说这个采访,陈云芳已经端着他洗过的脸盆出去了,听到水房倒水声,萧寒掏出烟刚点着,她就回来了:“甭抽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吃了吗?”
萧寒笑笑说吃了但还能吃,陈云芳哈哈笑,伸手把门闭上,然后当着萧寒的面就把警服上衣脱了,萧寒赶紧扭头,云芳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穿上,边系扣子边说:“躲什么躲,好像你没看过。”
这话说完她的脸也红了,萧寒更是低头抽烟不敢接话。
二十分钟后,萧寒与陈云芳面对面坐到了火车站前——他们曾经吃过的那个小摊点,老板觉着面熟笑着赶紧过来招呼,萧寒没敢拉近乎,云芳随口点了几样,又要了啤酒。见萧寒一直低头不说话,云芳就问:“你怪怪的,怎么了?”
萧寒说,我觉着四周人里一定有豹哥的手下或者他手下的手下。
陈云芳楞了下,然后说你说谁?
萧寒于是低声对陈云芳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听完后,云芳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胆大啊,这个王八蛋的势力确实大,已经存在了十多年,我们系统大多都知道。”
萧寒喝了一口啤酒:“你们都知道,就任由他那样横行无忌,无恶不作?”
陈云芳叹口气:“现在这世道,都是各扫门前雪,谁没事找不自在啊,再者据说这个豹哥跟市局高官有牵连。”
一口喝完杯子中的啤酒,伸手拿过瓶子又倒上:“我不是求你出面抓他,我想跟臭七接触下,但又不能明着接触,你得帮我这个。”
真是饿了,陈云芳吃了几口汤面抬起头:“这个容易,你要问啥告诉我,我给你问,录音就行,他不敢不给我说。”
“还有,”陈云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间,低声说:“我带着枪呢,你不要再东张西望了好不好,吃东西喝啤酒吧。”
萧寒不由就直起了腰:“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