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冬闷头走道,仿佛这样能捡着大钱。
不行,他不能抬头,一抬起来准被大师兄发现端倪。
尿裤子什么的……哪个小孩儿不尿裤子啊。大师兄固然英明神武,可再英明神武,也不能保证小时候就不尿裤子了啊。
好想听,师父再多说点啊!
大概他们师徒间确实缺少默契,反正李复林接下来是没有再揭大徒弟什么糗事了,走了一半路歇了歇,到鱼背坡的时候李复林还特意嘱咐小徒弟:“你在后面,抓紧绳子,小心脚下。”
晓冬老老实实抓着师父给的绳子,鱼背坡确实很陡,就象竖起来的鱼背,只有脊上那么窄的一条路,一旁是深谷一旁是悬崖,风一大走在这儿确实险。
晓冬不想给师父和师兄添麻烦,走这段路的时候一点儿没敢分心。
也不知道这段路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感觉好象不是天生的。
李复林恰在此时说:“以前这段路不是这样的。”
“啊?”
李复林背着大徒弟还在这么陡这么险的路上如履平地:“右边这悬崖是有人用剑劈出来的。”
啊?
晓冬忍不住偏头去看右边。
悬崖实在太深了,往下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什么剑能把山劈成这样?
晓冬等着师父往下说,可李复林偏不说了,好象完全忘了这茬了。
想到以前师兄说回流山这里有过诛魔之战,那这悬崖也是当时留下的痕迹?
师父有许多故人亡于此役,不想提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晓冬决定回去之后找姜师兄打探打探。山上的事儿只怕就没有姜师兄不知道的,问他正好。唔,至于师姐嘛,她的天赋全点根骨上了,除了练剑她脑袋里装不下多少旁的东西。啊,不是,起码还能装下一个翟师兄。
才进了山门就有其他人来接应了,守山门的弟子过来想把大师兄接过去,师父也没松开,只说:“我走的稳当。”
这下其他人就不敢接了。
说得是,谁敢跟师父比功夫?
姜樊远远迎了上来,莫辰觉得有几天没见他似乎又胖了些,腰带扎得紧,整个人象葫芦一样远远的奔来。
“大师兄受伤了?”
莫辰打起精神说:“没事,小伤。”
他说的也不算假话,他的伤只是皮外伤,骨头都没伤着。他的问题是遇着了修为尽失的惨事儿,这个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回来的。
姜樊压根儿没信。
小伤大师兄能让师父背着?还在这么多同门面前?大师兄多要强的一个人,要不是伤的重,自己不能走,是断不会这样的。
姜樊这会儿真后悔。
当时他真不该让大师兄去的,撒泼打滚也得把人拦住,要不然大师兄哪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这一急,倒把另一件想说的事情给忘了。
以至于李复林背着人走到正堂门前,正要绕过去往后走时,姜樊才突然想起来:“师父,有……”
有客两个字还没说完,有人从正堂门里走了出来。
那是个看不出来年纪的美女,穿着一身红裙,臂上缠着黑色软剑,就象缠着一条鳞甲光亮的黑蛇。
李复林一抬头看见了她,两只脚就象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样,直直瞪着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晓冬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位客人,又看看师父,有点儿纳闷。
师父这神情晓冬还是头一次见。
姜樊这顾得上把话说全了:“师父,这位纪真人说是师父的故友,特意远道而来……”
李复林象是傻了一样,倒是那位女客看了一眼他背上背的人,微皱起眉头:“这是被谁伤了?”
李复林好象刚刚回过神来,往前踏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你……你还活着?”
“多新鲜哪,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这儿,你以为白日见鬼了不成?”
师父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连莫辰都感觉到了异样。
再没有人比他感触更深、更清楚。
他能感觉到师父在看到这位女客的刹那间,整个人都僵硬了,象石头一样。
而且,师父的故友莫辰没有不认识,不知道的。可是这位陌生的客人莫辰从来没见过,也没听师父提起过。
姜樊咳嗽一声,出声打圆场:“师父,要不您这儿先待客?大师兄这里有我们照应。”
“不用了。”说话的不是李复林,而是那位客人:“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看他的伤吧。”
李复林转过身,背着自己的大徒弟,一步一步往后面走。
晓冬赶紧跟在后头。
他好奇死了。
这位美丽的陌生的客人是谁啊?师父怎么一见她,就活象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了,傻了?
他挠挠耳朵。
师父这么异样的表现,让很多人都想歪了。
想的最歪的就是姜樊。
他以前还琢磨过,师父这么一表人才,功夫好,人品好,生得又俊逸英挺,怎么也没有个要好的女修、伴侣、或是师姐师妹的红颜知己?当然这事儿他只敢自己琢磨,没敢向师父瞎打听过。
倒是以前胡真人喝多了酒曾经说漏过嘴,说起过一个叫做什么青真人的,说师父不解风情,白白辜负了美人一番深情。不过胡真人当时说的不真切,连那人是姓杨还是姓袁姜樊都没听清,后来他又想探胡真人的口风,胡真人酒一醒就精得跟鬼似的,哪里能让他诳了话?
所以这事儿到现在也是姜樊心中的一个不解之谜。
可是这位女客,她来时自报家门说是姓纪,并不是杨、也不是袁,姜樊虽然心里也有点儿嘀咕,可一点儿也没往那上头去想。
只是现在看师父这神情,不象浑若无事的样子啊。
等莫辰被放在榻上,这位纪前辈也跟着走近前来:“这是受了内伤还是中了毒?”
李复林闷声说:“都不是。”
姜樊赶紧上前来:“师父,大师兄这儿有我们照应,我已经把各种药材都备好了。”
李复林好象这会儿全没了一贯的挥洒自如,应了一声:“好,那你们照应着。”
起身迈步了,又转回来替莫辰把薄被盖严实,这才转身出去。
师父怎么好象变傻了?
莫辰、姜樊、晓冬还有后进来的玲珑互相看了一眼。
师父他们天天见,他们可没有那本事把师父变成呆子。
那就是这位客人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