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勤的耕种意味着收获。
没过几天,谢家与项家的议亲便草草收场,让听闻过的人都只觉莫名。
而那个费心里外折腾的人,此时却正皱着脸看向床边挂的白袍。
珍贵的雪白布料上,歪七八扭地红绣只有一半,粗劣的让人下不去眼。
赵宸撇撇嘴,犹疑片刻,还是没好气地拿过,又找出绣花针,接着绣了下去。
还是给绣好算了…省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这么想着,一针一线中,她倒真的多花了几分认真。
而院里的孟雍则看着她紧闭的房门,兀自笑了又笑,悠哉哉地安静等着。
正在最祥和的时候——
一阵有些急的脚步声响起,迎春大步进了院,径直奔向主房,一叩便走进去。
孟雍刚升出些不满,苏烟也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低汇报起什么。
片刻,他眸中发沉地坐起身,正想说什么,主房门却倏地打开。
赵宸一瘸一拐走出,脸色沉得如骤雨将至,手上那袭白袍被她攥得狠狠皱起。
她停在他身前,冷冷俯视着他,勾唇笑道:“你可真高明!也真狠心——”
白袍自她手中掉落,摊在地上时,其上未完的红绣间,几滴血迹愈发刺眼。
匆匆离去的脚步带起些细尘,飘忽忽地落在那件白袍上。
孟雍垂眸看着,浅浅笑了笑,弯下身把袍子拎起来,手指抚在那几滴血迹上。
“查——”他声音幽冷。
苏烟神色复杂,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
长街上,武王府的马车迎着满城劲爆的传闻,碌碌驶向渝王府。
可还没等到地方,便远远遇上策马疾驰的渝王。
乌驹踏尘跃长街,银甲红披黑云绣。
赵宸忙探出身去唤:“二哥!”
渝王闻声看来,三丈外勒马收僵,马身半立却撼不动他身形半分。
“你这是要做什么?”赵宸走近急道,“你先别冲动,咱先去——”
“她进宫了。”渝王遥遥望向宫城方向,“要去自证清白,叫女官验身…”
他声音有些颤,紧紧攥着马缰,“世安,我不能让她无辜受辱。”
赵宸强压下眼底的震动,快速扯住马缰,手掌顿时被磨开皮肉。
“你先等等,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她急急道,“先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强行将渝王拉下马,又拖到马车上,赵宸才稍稍平复过来。
“你和项怀玉还有依依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她问。
京中流言一朝忽起,只半日便传得沸沸扬扬。
渝王觊觎结义好友的女儿,并在三年前就有了苟且,项、谢两家的婚事,也是他暗中在其间作梗,这才会不了了之。
一夕之间,倾盆脏水都泼在了渝王身上,将他从好男儿传成了下作之辈。
而这一切竟都有人证实——
“项怀玉和我五年前在军中相识,后结为好友,依依…她三年前去台州看望项怀玉,遇上水寇,当时我正巧受邀去台州营,路过便救下了她…”
他声音哑得可怕,“当时确有一夜独处,但我二人并未逾矩,不想那时竟落进有心人眼中,今朝被人传了出来。”
赵宸陷入沉默。
难怪项依依那般女子,会倾慕渝王至此,原来是早有渊源。
至于时机这么凑巧,免不了是三皇子知情后,在其间使了手脚——
她咬了咬牙:“依依现在应该已经进宫了,你去也拦不下,走,咱们去项家!”
卫国公府。
得知渝王求见,整个项家都沉了下来,病体未愈的卫国公被人搀扶着走出。
“渝王殿下还嫌不够累及我项家?”老国公青着一张脸。
兵权争夺,他自然明白这是有人在针对渝王,项依依不过是被无辜牵扯进来。
而这位弱女子,在外面听闻流言后,竟连家也未归,孤身入宫——
“行了!”赵宸无奈止住他,“事儿都出了,埋怨有什么用,想想怎么解决。”
卫国公看见她,神色倒是稍缓,可还是沉着脸。
女子清誉哪儿是好让人传的?
“项怀玉呢?”赵宸四下一打量,皱眉问。
卫国公沉沉答:“听说依依跑去了宫里,他去追了,估计也追不上。”
“老祖宗会让人周顾着依依的,您别太担心。”赵宸安慰了一句。
这事儿现在倒还不算太糟。
只怕连三皇子也没想到,项依依一介弱女子,面对蜚语时能有这样的应对。
得了女官亲验,证实清白之身,也便为渝王洗去了近半的污名。
而另一半——
一直没说话的渝王,忽然撩袍拜倒,“老国公,此事都因晚辈而起,累及依依是晚辈过错,您是打是骂晚辈都认。”
“破坏姻亲之事,晚辈会承担,觊觎便觊觎。”他微微抬起头,“晚辈稍后会进宫请旨,求娶依依,望您允准!”
说完,深深一礼。
堂中人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渝王竟会在这时求娶。
毕竟最好的处理应是,证明清白后,再不要有牵扯,这样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片刻——
“好你个小祸害!”卫国公扒下鞋子就扔向赵宸,“敢情你这番折腾,是帮人打依依的主意!老子今儿非抽你不可!”
赵宸皱着脸躲开,“您先冷静冷静。”说着,一拉渝王,压低声音,“二哥,现在不是提亲的时机,你这不是自己认了污名?”
“你和项怀玉是平辈相交…谢、项两家又才莫名终止议亲,你这个时候求娶,不是摆明这事儿跟你有关?这让别人怎么看你?”
赵宸虽有不忍还是劝:“你和依依的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
渝王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个女子能为他做得如此,他又怕什么污名?
从长计议…说白了就是辜负。
想着那道纤细身影,他柔和一笑:“世安,不怕,好姑娘都是抢来的!她就是我破坏婚事抢回来的!能抢到,知足了——”
他再拜,“国公,晚辈是真心实意想求娶依依,望您允准!”
正在此时,堂外现出一道纤细身影。
她停在院中,怔怔看着跪在堂中的渝王,想要说什么,却哽了又哽。
“赵津,你不怕人说你,我还怕人说我女儿呢!”项怀玉沉脸大步走进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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