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什么字呀?”
“少爷的名字呀,说是丰字挺难学的,一定要他们都能认得,可千万不能看错了!”
哦,沈荞点点头,她想起明天还要陪着钱姨娘守株待鬼的事情,就轻轻对染秋说:“等过了明天再去,明儿许师傅来不来?”
染秋大大咧咧说:“她来也无妨,反正有茹姑应付她呢!”
“哎!”茹姑猛的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竟然应了一声。
看见染秋和沈荞对着她笑,她也怯怯一笑说:“三,婶婶,给茹姑的!”
手里就举起几张绘了四时花卉的图案,还有两块绣着鸳鸯和芦苇的帕子,她小脸激动的红红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沈荞拉着她进屋去说:“茹姑你很棒!再这样下去你就完全好了……”眼角余光一扫,却看见闷闷不乐的红蛋拿着鸡毛掸子站在床架子旁。
沈荞一怔,忍不住问。“你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不成?”
她一下下揪着掸子上最长的鸡毛有些尖锐的说:“茹姑要是真的好了,小姐会赶我们出去吗?”
沈荞就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沈玉谦是这样的,红蛋也是这样的,她笑着说:“不会!这个春行阁茹姑可以永远住下去,不过,我倒是希望有一****能欢欢喜喜的从这走出去!”
红蛋攥着两根鸡毛犯糊涂了,怎么个欢欢喜喜法?
哎呀不管了,只要小姐不赶我们回去就可以了,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呗!
第二天一起床大家都能感到府里的紧张气氛,首先是小厮和丫头跑进跑出搬东西的声音,然后就闻到烧香烛的气味,虽然都是隔了院墙传过来的,却能看出整个沈府对沈玉丰会试的结果还是很重视的。
沈荞倒不很关心沈玉丰的成绩,一来是她从不把科考看得有多重要,二是她毕竟和沈玉丰接触不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钱姨娘的小院里,她和沈萝布了这么久的局,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的设想,并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上钩。
动手的话又会选白天还是晚上。
沈荞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也许晚上会更好一点,沈玉丰只要是入了榜,就算还没有参加殿试,府里也是要先摆个谢师宴的;那个时候下人们也都去讨赏了,守卫必定松弛,比较好下手!
那么沈玉丰到底考的怎么样呢?对了,还有那个动不动就脸红成一块红布的杜菎臣。
谁知许金枝还没来,沈玉朝却来了。
丫头来传的时候沈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习惯背着手走路,走的还挺快带着风,人却瘦高结实有一种骨架似铁的感觉。
三月初的风动他衣裳的下摆,他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来,脸上有一种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的感觉。
“二哥哥你迷路了吗?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她打趣道。
沈玉朝的黑眸警告性的看她一眼,又看看她手里几根彩线。
沈荞不爱绣花,却空了时跟松香学打络子,她的前身可是此中高手,也不知是不是她在天之灵的指引,沈荞也对这个挺感兴趣,而且打的不错。
“本来今日约了章千阙要去南熏坊看一个朋友,结果刚到安定门大街就走不动了,我在想是不是全城的人都去看榜了啊,吓得我赶紧就往回跑!”
沈荞笑笑,“难道二哥不知道么?这几天家里的头等大事,说的最多的不就这个吗?”
他淡淡点头:“是啊,我和沈玉昆都不争气,如今都指望沈玉丰了!三叔活着的时候书就读的最好,只是运气不好……如今沈玉丰也算争气!”
“其实,五弟也很好……”沈荞自己都不知道说起沈玉谦时她脸上有爱护的微笑。
沈玉朝挑眉讶异:“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嗯,沈荞想也不想就点头,从前的她没有弟弟,到了沈府后,第一个走进她心里被她看作亲人的就是沈玉谦。
“哦!”沈玉朝慢慢的点头。
“所以,沈际是确实不喜欢了?”
沈荞慢慢收了笑容说:“不管之前是怎样的,反正现在的我非但不喜欢他,还厌烦他!”
“那之前还收他的珊瑚簪子!你要是不喜欢他这种东西都不该要!别和沈茵似的整日里眼中只有珠宝首饰,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沈荞气的脸都红了,收下簪子确实是不对,但也轮不到他沈玉朝来寒碜呀,再说不是都还回去了嘛!
一看沈荞就要跳脚的样子,他又说:“好了好了,我知道沈玉谦帮你还回去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沈荞心想,谁提啊?还不是你。
看着沈玉朝挺着脊背坐在自己常坐的一张玫瑰椅上,气质十分不和谐,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倒茶呢。
“二哥喝什么茶?”
“随便!”他皱皱眉,余光却看见墙角的阴影里抱着兔笼子一脸紧张的茹姑。
他漫不经心说:“她还是那个样子吗?……这兔子哪来的?”
沈荞亲自把一盏绿茶端给他道:“她好了许多,跟熟悉的人面前可以接话了,而且,她挺聪明的,绣的花比我强太多!”
“我问这兔子哪儿的?”沈玉朝盯着茹姑在问。
“是,五弟弟送的……”回答的却是茹姑自己。
沈荞笑的眉飞色舞道:“你可听见了?她多厉害!连你的话都敢回了呢……”
“我的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凶神恶霸?”
沈荞白他一眼道:“你对她来说就是个生人!再说二哥你从来不照镜子的吗?说你凶可能有点过,说你一脸唯恐人亲近肯定不冤枉你!”
沈玉朝愣了一下就笑了,冷冽的面孔忽然燃放出火焰来,说不出的奇异。
喝了几口茶语调有些轻淡的说:“珍娘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婢女还在吧?”
在,沈荞有点奇怪他问起这个。
“她很不错!你记得时时将她带在身边就好,还有……自己也不要太……粗心大意的”他站起身,意味不明的深看她一下。
“我走了,我也找人去问问看沈玉丰的成绩……”
“二哥!”沈荞叫住他。
“二哥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目光像针脚在绸布上密密缝过,不放过每一丝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