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荞没有应承,转了身就出去,沈际朝简氏鞠了躬后尾随而出。
沈荞背后传来委屈的声音,“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咱们以前的情谊你统统抹杀!你不是说过跟我比沈玉朝更亲近的?到底为什么!”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喊出口的,惹的院子里的小厮偷偷看过来。
沈荞转过寒着脸字字道:“沈际,莫说从前了,从前的沈荞已经死了!现在的沈荞一点也不喜欢你!真的,一点也不!”
他脸白了白,眼中分明闪过受伤之色,继而又换了挑衅又邪乎的笑容道:“一点也没有?没关系的,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
马车果然已经等在门口。
染秋伸长了脖子看了两眼道:“来的好早呢!”又稀奇的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秦老爷到底升官了,哈哈,连马车也换这么大的了!”
“你们都是新来的?秦河怎么没来?”她大大咧咧的问婆子和丫头,可见在她心里还是视自己为秦府的人。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裳,垂了头老老实实的说是:“是,府里人手一直不太够,请姑娘见谅……”
“客气什么,我们上车吧!”
车厢里很宽敞,里面放着炭盆,还有茶具和茶水点心,熏了香,座垫都是石青色缎子面的,靠垫也都是新的,染秋进去后四处打量道:“秦老爷还真在意小姐呢!”
松香看着深蓝色的丝绒顶,摸着窗帘上黄色流苏,脚踩了踩厚厚花开如意地垫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不由啧啧道:“这么大这么好的马车我还是第一次坐!”
“咦,方才那个婆子和丫头怎么不进来?外面冷啊!”
染秋忙拉开了车厢门说:“妈妈也进来坐吧!”
婆子忙摆了手道:“出门前管事的才交代过的,不让挤着表小姐!”
“一点也不挤啊!”染秋实话实说。
“姑娘快关上门吧外面风大,里面都备了茶水,伺候小姐用一些吧!我们不敢乱了规矩,回去是要被罚的……”
哦,染秋坐回来,转头看了看包着红花棉套的茶壶,摸着热热的,便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沈荞,“喝吧小姐,热度刚好呢!”
可是沈荞才喝了半杯豆浆担心路上不便,摇头道:“我此时喝不下,你喝吧!”
染秋根本不爱喝水就递给松香,松香猛的一闻,是上好的茉莉香片,就欢欢喜喜的接过去了。
马车才在闹市驶了近半个时辰,沈荞就有些犯困了,便塞了个腰靠闭上眼睛小憩,迷迷糊糊间就要沉睡去,一双手却在噼噼啪啪拍打自己的脸,好疼啊!她困难的睁开眼,便看见神色紧张的染秋双手死死抠着自己的手背,怎么她也晃晃悠悠的呢?
“小姐,这香不对!”染秋的声音隔着很远,又像有回声,她的脸也像有重影一般,忽远忽近的。
沈荞顺着她的手看见那个炭盆,已经被染秋用茶水浇熄了,白色的烟呲呲冒着香烟,她只觉得头顶发闷透不过气,后脑又发晕,连腰都直不起来。
染秋困难的拔出随身带的匕首,颤抖着在左手的五个指头上各戳一下,很快鲜血就流了出来,她把血滴在炭盆里,看着碳灰上血迹超过了手掌大小,她才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后说:“您忍一忍痛我帮你解迷药!”
沈荞浑身无力,却毫不犹豫向她伸出了手!
放了血后两人迅速的运气调息,方觉神志渐渐恢复了清醒。再看松香,早就软绵绵的躺在地毡上人事不知了!
染秋在沈荞耳边说:“这大概并不是秦府的马车!我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秦老爷一向节俭怎么会用这么豪华的车呢?都怪我不够警觉,还以为是秦老爷格外疼惜小姐的缘故……”
沈荞慢慢的冷冷的说:“不怪你,要不是你我们都要栽了!”
“别声张,我们假装迷糊,看看是谁要劫我们?”
嗯,染秋用匕首翻了翻炭灰,把方才的血迹盖住后又坐好。
“松香要不要管她?”
沈荞摇头,“她胆子小,就让她睡着吧!”
方才两人运气的时候已经发现,炭盆里只是放了迷香,并没有毒,运气后并没有阻滞的感觉,应该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沈荞枯坐着在想,敢在沈府门口大摇大摆劫走三小姐的人不会多吧!门房只有看见了秦府的拜帖才会让马车停下,知道秦府在这个时候来接人的不过那么几个,这事是小秦氏还是简氏做的?
请安的时候小秦氏看起来很正常,还作戏说要给自己找女红师傅,若是她安排的,这份心智的稳定度也太厉害了!而且她最近的注意力恐怕都在怀孕的钱姨娘身上,还有杨照和四全的事情没了,这个时候恐怕没有精力对付自己吧?
沈荞觉得不是她!
那就是简氏了。
她初二过了个极不愉快的生日后就回了懿安堂,可是昨晚又住到了四房来,一早还特地让沈际过来请安,那时这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吧!
等秦家真来接人的时候,门房可以说已经有人拿了秦楦的拜帖把人接走了,甚至还可以将此事推到秦楦的头上。
一旦沈荞被劫持,她的闺名和清白就彻底完了!
高高在上的嫡女复明了又怎样?还不是再次跌落到卑微的泥浆里,再不要妄想身世高贵的公子会上门提亲,那么沈际又可以扮演拯救了她的恩人……呵呵,所以刚才沈际笃定的说,你会喜欢上我的!你不得不喜欢我!
那不是誓言,是个诅咒。
马车忽然停了。
沈荞和染秋对视了一下同时闭上眼睛。
有一只手轻轻掀开车窗帘,目光巡视了一圈后传来试探性的呼唤:“珍娘!珍娘你听得见么?”
是多情狼沈际的声音!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窗帘就放下了。
过一会儿车门拉开了,一个浑身带着香气的男人弯腰进来,车厢向那边轻晃了几下,他先是推了推熟睡的松香,又踢了踢染秋,都没反应,然后就向朝思暮想的人儿俯身而去。
“我的乖珍娘,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是我的,这就是命!”带着欲念的手伸向那山茶一般娇颜的脸孔,正欲抚上那洁净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