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越来越紧张,王后的病越来越重,王上也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公主不哭不闹,很是正常,正常的如同反常。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奈何国的储君偏偏想要迎娶缘何国的公主。另一方面,缘何国虽是小国,但是国力一直很富饶又是百年根基,要想真正拿下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于是奈何国提出议和,还特地派了侍者前来。
在大殿上,三王子一力应承,倒不失一国之范。
但是使者在大殿上又提出和亲事宜,三王子一时变了脸色,他又怎会不知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只不过没有想到居然这般赤果果。大臣们一时噤了声,大殿好像突然陷入僵直。
一道清脆干净带着坚定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自然是愿意的。”
满朝文武齐齐回头,看见公主一身正装迈着步子,眼神里写满了坚定。
“原来这就是公主殿下,真是幸会幸会。”那使者不怀好意地略微欠身,算是行礼,思余睥了一眼,先是同三王子行礼,然后站直同使者说:“若是贵国是真心实意想结两国之好,其余的一切都好商量,但若贵国只不过将所谓的议和当成幌子,真的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使者微微变了脸色,假笑道:“议和议和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要想维持两国和平还是需要公主……”
“不过只是远嫁,本公主说了,若是贵国诚心谈和,什么都好商量。”
下了朝,三王子气冲冲地拉着思余:“我就不该把你放出来!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哥哥,你清醒一点!现在这个局势已经不是可以商量的,思思长大了,明白何为家国大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们缘何国那么多子民,他们希望过上和平的日子……我已经失去了四位哥哥,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你也去送死吗?!思思这一生最不悔的便是这个决定,还希望哥哥成全!”
“你要想清楚,这可真的非同儿戏……我,我们……”
“哥哥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想的很清楚很清楚……”从来都没有这样清楚,弱肉强食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吗?她自小被捧着长大,长大后总该要为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子民,为了父王母后,为了哥哥们,还为了……
和亲事仪谈的很合拢,来来回回准备很久,准备地很盛大。
这一段时间,她什么都没做,就是在陪人,陪父王陪母后,陪感我。自那一次被三昧真火烧过之后,神树枯了好久,子民们还聚在一起哭了好久。感我的视力越来越差,看周围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唯有思余还能看清楚。
思余抱着他烧焦的树枝伤心了好久,感我不想让她伤心,在每一个夜里,偷偷疗伤,努力长出新的枝丫。
思余总是爱发呆了,不太爱说话了,感我知道思余有事情瞒着他,可是是什么呢?他现在出不去,听不到,看不清……真是觉得日子好像平静下来了……总觉得哪里很怪异,可是又不知道何处怪异。
日子终于定下来了,在九月初三那天离开。
感我终于在九月初二那天长出来一树的新枝丫,本来秋天是叶黄落下的日子,可是缘何国的神树却突然长出一树新叶,郁郁葱葱的,这对于缘何国子民着实是个好消息。
思余摸着那里的树,在感我看不见的地方落泪,擦了擦,她转过身同感我说:“我有几句话想和树说,不能给你听见,你能不能背过去离一点。”
感我无奈,但还是乖乖走远……其实,他背过身就听不见了。
看见感我走远,思余才趴在树上,对着树洞说:“神树,明日是我出嫁的日子,我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我走后,你和他都要好好的……我走后,就只有你陪着他了,你要同他笑,同他哭……他难过的时候你就召一召叶子,哗啦啦的响……这样就好像我还在一样……”神树摇了摇枝叶,哗啦啦的响,叶子一扑一扑地,落在思余的手心,原来……你也舍不得我啊。
感我回来的时候,思余趴在树上睡着了,他脱下衣服轻轻盖上,从树上取出一片叶子,吹出一曲安魂。
阿余,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思余醒的时候,天都黑了,感我坐在她身边正在抬头看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好像思余的眼睛一样。
“阿我,明日起,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父王母后要将我送去修行,等我修成归来就可以破开这个结界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出去了……好不好?”思余接连问了好几句,感我都没有回答,思余有点心慌,结果感我来了一句。
“好。”
思余看着感我的侧脸笑了笑,今晚的星星真漂亮……感我侧头,了无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泪。
“我等你回来。”
你可千万要记得回来。
第二天思余回宫的时候,满宫的人都在找她,“急什么,我又不会逃婚。”思余进了寝殿,沐浴更衣,被一群侍女拉来拉去,扯来扯去,给她上了什么胭脂水粉,又给她戴了什么头冠,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地布娃娃随意被人摆弄。
和亲典礼很是复杂,出宫,拜父母,离宫……
母后拉着她哭成了泪人,父王则是拍着她的,眼里分明蓄满了泪水。她笑着趴在父王母后的膝下,只是说:“女儿无用,日后不能承欢膝下,让您二老颐享天年,女儿此去恐未有归期,父王母后就当没有生养过女儿……切要保重身体,一切安康。”
王后抱着思余不肯松手,奈何国使者却在一旁不停催促,三王子一个狠厉的眼神过去便噤了声。
思余看着三哥哥,她有五个哥哥,三哥哥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幼时也是经常带着她鬼混……如今三哥哥将为一国之君,四个哥哥一走,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