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人都说得好听,明面上一团和气,但今天来赴宴的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不是冲着余家的家财来的,难道冲这么个小女娃的面子来啊?
“是,是!有王世伯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在这里我代父亲感谢王世伯,也感谢各位世叔伯。他在天之灵必定也欣慰能交到像王世伯以及各位世叔伯如此重情重义的朋友!”余易不待各位表态,赶紧趁着王贵义的话尾,上前向各位团团行礼。模样要多真诚便有多真诚。
王贵义只觉得自己气得肝痛。
王贵义与余易不紧不慢的对话全场的人都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似的,快被王贵义恶心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自己的阴谋被戳穿了,没指望了,反过来还把他们的路也堵了。
“都是侄女我年纪小,差点就真相信了那恶仆的话,误会王世伯了。是侄女不对,在这里向王世伯道歉!”余易果真郑重的向王贵义赔了礼。“好在最后我并没有受他的蒙蔽!”
“他说我父购粮借了王世伯五百两银子,现在家里出了事定是还银无门,王世伯让我娘拿了余记粮铺的店契来抵债。还说虽然粮铺不值五百两,就勉强算数不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了。瞧这话说的,多无耻!余记粮铺那是丰城有名的铺子怎么会五百两都不值呢?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要是个人都做不来这么不要脸的事吧?还不要说是王世伯。就冲这点我才开始怀疑他的。”余易人小,声音却大,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保证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可不是,做婊子还立牌坊,哪能是王老爷做得出来的事啊!”众人里,被打乱了自己计划的人正对王贵义不满着呢,这会儿细听余易意有所指的骂人,立马挺身而出,趁机给王贵义上眼药。
你谁啊,保证别人也不动余家分毫?可这话也就心里说说,当众说不出口,谁要说出自己存了心思,那就必定是今天众夫所指的对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余家大小姐今天请齐了他们这些人全聚在悦来居了。
余家的家财多,却有限,能分一杯羹的自然只有那么几家。若是背地里强抢,都能保证不传出一丝流言蜚语来,无声无息的就能把余家吞了。可如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言语不当都有可能招来非议,更何况还有一些实力不济的却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心里明镜似的,没自己什么事,纯粹就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会怕事闹大?
做生意都要讲究个和气生财,不管背地里多不堪,多龌龊,至少明面上要过得去,还要努力积攒好名声。爱惜羽毛都来不及,谁还上赶着抹黑自己啊?
明白过来,众人再看向余易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想不到小小年纪有如此算计,偏还让她得逞了!
今天把王贵义当出头鸟拿出来这么一闹,旁人怎么都得收敛点了,不说死了心,至少短时间内余家是安全的,没人愿意冒那个险了。
“余记粮铺光那招牌就不只值五百两了,王老爷怎么会眼瞎至此?”
“就是就是,王老爷有名的大善人,做不来如此强取豪夺的事。”
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奚落,王贵义只觉得如坐针毡,坐立难安,那张老脸都挂不住了。
余易时刻观赏着他的窘相,很是惬意。
“光这还不够呢,大家知道吗,王世伯讨帐的日子可选得好,我爹遇害的第二天就上了门!尸骨未寒呐,是不是也参与到谋害我爹呢,让人不联想都不成!”
“哎呀!落井下石,明目张胆的抢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不要脸,真是连咱们丰城做生意的脸面都丢光了。”
“说不定还真有关联呢?侄女儿你要查探清楚才好。”
“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平常一幅和善人的样子,原来是衣冠禽兽啊!”
“真上门了啊?”有好事者不嫌事大,高呼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众人被王贵义堵了财路,现在逮着机会骂起人来那真是不遗余力。
二楼倚在栏杆上的少年气得脸都变了形,一拳砸在木制护栏上,目眦欲裂,“无耻小人!我余家人是这么好欺负的?”
“唉,唉你上哪儿去!”楚子瑜一把抓住余绍轩,“先看看,你这妹妹可不简单,瞧瞧几句话的功夫,情况可就大不同了。”
“他娘的,这么些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女孩儿,算不得人!”底下那些煽阴风点鬼火的人可都是个个心怀鬼胎!若心里没鬼干嘛那么起劲?余绍轩只是不干正经事,但他又不傻,他看着这些人是真的火大了。
他长到这么大,只有欺负别人的时候,哪有余家人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过?
是的,他认定了余易就是他应该维护的余家人。虽然他与余老爷余炳文这一房并不熟悉,甚至到达丰城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房人的存在,但只要是余家的人,他就不会允许被人欺负了去!
“不给他们这些杂碎点颜色瞧瞧,还当我余家无人呢!”说着余绍轩又准备往下跑。
“你等等!没见你妹妹处理得极好吗?你这么一扰和坏了她的事可怎么好?”
余绍轩停下脚步,思虑再三,好像楚子瑜说的也对,那就先看看吧。
大厅里王贵义已被说得无地自容,气鼓鼓的说道:“我没去,都是那恶奴瞎编的!”
但这话说出来别说别人了,就他自己都没底气。他是没去,可他派下人去了啊。
“对,是瞎编的。”余易轻笑着应答,满脸的单纯无害,但这样的一副小面孔却让王贵义心惊肉跳,生怕再从她那樱桃小嘴里蹦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在坐的各位世伯,还有没有哪位曾‘借’了银子给家父的?现在先把话说清楚了,别到时候被那恶奴反咬出来,就跟王世伯一样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