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韩多想送冬儿上学,他想一路上陪着冬儿,保护冬儿。总不能怕被绑架,就永远不上学了吧?再说,到了学堂,那里有几十个学生,还有先生。所以他想早晚接送,怎么也得让冬儿去读书。至于学裁剪一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利用业余时间学也可以啊!
韩多想到这儿,即刻送冬儿到了学堂,由于时间还早,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呢!他们有跳绳的;有踢毽子的;还有抽陀螺的;还有……只是刘先生坐在石凳上看着孩子们,见韩冬与他父亲来了忙上前问:“韩冬这几日可好?”
“还好,只是孩子受到惊吓,在家歇了几日,还望刘老师能多加观察,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好告知家长。”
“那当然没问题,我会对他好好照顾的。”
刘老师应允下来,韩多也放心的离开学堂。接着几十个学生也都围上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在与冬儿说话,只有郑飞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他,冬儿见了忙喊:“郑飞,你怎么不过来呀!”这时郑飞才蹬蹬地跑过来,俩小伙伴这会儿甭提有多亲近了,他们互相嬉戏着;玩耍着;打闹着……
“好了!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进学堂上课了!”刘老师喊了一声,大家都进教室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学堂里琅琅的读书声如雷贯耳,韩冬却是心慌意乱,因为他突然看见刘老师拿着绳子,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该不是又要绑架我了吧?
“不要不要啊!”
冬儿突然大喊一声,同学们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冬儿,冬儿哭了。
“韩冬,不怕,过来。坐到老师身边,老师会保护你的。”
刘老师不喊他还好点,这一喊,冬儿更是惊慌失措了,“不要不要啊!”冬儿又是一声。这时,刘老师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同学们,咱们都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好!”大家都答应着。
“你们现在自己复习一下昨天学的课程,待会儿,我要考你们。记住了啊!韩冬,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你别拿绳子,我就跟你出去。”刘老师听冬儿这么说,心中不觉一愣,看来这孩子是遇到什么事被吓坏了。
“行,老师不拿,老师什么也不拿。”冬儿这才跟老师出去了。
“韩冬,我们这是学堂,你不要怕什么,再说绳子有什么可怕的,绳子是跳绳用的,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
“刘老师,你不知道,我就是被别人用绳子绑架了,所以我一看见绳子,就害怕。一看见绳子就想到了被绑架的情形。”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学堂里有老师保护你,家里还有爹和娘,他们都会保护你。你就安心的好好学习就行。再说,你在一天天长大,很快就会由一个小男孩成长为男子汉了,男子汉就得有胆量,男子汉将来是要保家卫国的,老师说的没错吧?你一定要记住了。”
听刘老师几句话,韩冬心里好像放松了许多。
“刘老师,我不怕了。”
“这就对了吗!”
“走,咱们回学堂去,继续学习。”
晚上,韩多来学堂接冬儿,刘老师把白天的事说给韩多,韩多不由感到一阵心痛,看来,还得让冬儿再歇几天。返回途中,刚好市场没散,爷俩就随处逛了逛。
忽然,冬儿像是看见了什么,大喊一声:“陀螺!爹爹,我可找着陀螺了,我要买两个陀螺。”
“请问老板,你这陀螺多少钱一个?”韩多问。
“二十文钱一个,我这是用实木一点点削的,削的差不多,还得一点点修饰加工,一天就能做那么三两个。我做这点儿陀螺都不够卖,现在小孩子都喜欢玩的。”
“那就来两个,冬儿,两个可以吧?”
冬儿连连点头。陀螺到手了,冬儿不由得唱起今儿在学堂刚刚学会的歌谣:杨柳青,放空钟;杨柳活,抽陀螺;杨柳死,踢毽子……
“韩多!”听见有人喊,韩多抬头一看是王叔。
“王叔!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啊?你又跑哪儿潇洒去了?”
“我出趟门,到临安看看我娘。”
“看你娘?你怎么从来没提起过你娘啊?”
“是没提起过,我娘跟我弟过,人家过得挺好,也用不着我什么,所以我也很少去。”
“王叔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就你没在家这几日,我儿子被绑架了。”
“啊?真的?冬儿没怎么样吧?他现在怎样?没被吓坏吧?”
王叔说这几句话时,心儿紧张得都要蹦出来了,他的脸儿瞬间变了颜色。但韩多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继续说道:“当时我就想找你来着,想让你给我出主意想法子,可没找着,原来你出门了?还好,事情总算解决了,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啊!”
“是,是那么回事,破财了,一切就都好了。”王叔说着冒了一身的冷汗。
“这天也不热啊!你怎么还冒汗了?”
韩多看他满脸汗珠子,不觉得有些奇怪。王叔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擦汗。韩多不由得上前摸了摸他的脑门说:“你也不热啊!出的都是冷汗,你心里有事,如实招来,我韩多就不追究了!”韩多半真半假故意笑着说道。
“干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招什么呀?我说是我绑架了冬儿,你能相信吗?不能。这不就得了。其它的,我也没什么可招的。”
韩多听王叔一席话,心里也不由起了疑虑,如果根据王叔平日的为人做事,还真不好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个老娘,正赶上冬儿绑架那几日,他就说他去看老娘了。但不管怎么说,咱把话怎么说回去的,还得怎么说回来。
“王叔,别介意,刚才跟你说着玩的,打死我也不信王叔能做这事,王叔护着冬儿还护不过来呢!”
“什么都好玩,唯独这个不好玩。”王叔说着,心里却像打鼓似的,一直没消停。
“王叔看样子是不高兴了?”韩多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是看你长大的,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的。对了,我才想起来,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我老婆在你那做的怎么样?如果不行,别不好意思,就把她辞了,别影响你生意。”
“挺好的,每天都和大家一样,能完成一件袍服,他们四个缝衣女工都差不多,每天每人一件。”
“这就好,这就好。我最怕她做不好活,给你耽搁事。”
“家里没什么困难吧?”
韩多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王叔又是一阵紧张,难道他真的发觉我什么了?不能吧?我都说了,那几日,我没在家,不会的。
常言道:做贼心虚。由此看来,还果真如此。这会儿王叔的汗珠子一直是不断线的往下流。但他依然强装镇静,一字一句地说道:“俩个闺女都嫁出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们老俩口,哪有什么困难啊?”
“这就好。我们也得回去了,你也回吧!回去帮婶子干点活。”听韩多说完,王叔一溜烟没了踪影,他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回到家里。
韩多回到铺子里看了看,见没什么事,便直接进了裁缝铺,也好看看官袍的进展怎么样,裁剪的赵师傅没在,做袍服的四个女工都在一针一线的认真缝制着,看着他们如此的专注,韩多心里有了一点儿欣慰。
再看看春香缝制的袍服,已经基本完工了,就只差那么几针就好了,还别说,这丫头别看岁数小,做起活来,还真挺快的,韩多正在看着,刚好春香也抬起头来。
“怎么样,韩老板,我缝的袍服你也看了,还有哪些地方不满意,就说出来,我也好努力改进。”
当春香那纤细的身影,两只黝黑的大眼睛出现在韩多面前,他原先暗淡的眸子,忽地发出了光泽,他定睛看一会儿,悠然间又归于暗淡。
其实,他还是蛮喜欢春香的,只是不敢表达,也不能表达。于是他淡淡地回应:“你缝制的还好,继续努力。”
继而,韩多面向四个缝衣工说:“另外,我要说的是质量,大家要注意质量,不能急于求成,要做的细致,尽量做得平整,一天能完成一件就行,不求做多,只求做好。”
“知道了。”几名缝衣工齐声回答。
从裁缝铺出来,春香的影子始终在韩多面前晃来晃去,任凭怎么驱赶,依然是驱赶不走,挥之不去。但爱情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从某一角度来说,爱情有时候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尽管有那么一些人,总是视爱情为生命的唯一,但对韩多来说,最不可缺少的却是亲情,是他和冬儿的父子之情。他固然爱着春香,但他更爱儿子。
说起来,春香比儿子也大不了多少,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对冬儿来说,究竟是姐姐还是阿姨呢?不行,绝对不行。再者说了,冬儿也不喜欢春香,儿子喜欢的是路路。
打小时候,见几次路路,就喊几次娘,把路路都喊的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对路路并没什么感觉,但却隐隐地希望,如果有一天路路能成为冬儿的娘,那就是他和冬儿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也是他最希望的结果。
“多儿呀!你儿子管你要鞭子呢!”韩多娘进来,这才把儿子的思绪换醒。
“鞭子?什么鞭子?”韩多依然心不在焉的问。
“你究竟怎么了?你不是给你儿子买陀螺了吗?买了陀螺,不得用鞭子抽吗?冬儿要鞭子呢!”
“啊……我这就去拿鞭子,你看我怎么给忘了呢?”
韩多说着即刻去拿鞭子给冬儿,冬儿这个乐啊!一蹦三个高。“鞭子,鞭子呢?爹爹快给我。”冬儿接过鞭子就开始抽打陀螺,只抽打一小会儿,就觉得累,累得满头大汗,爹爹随即拿过毛巾,替冬儿擦汗。
“累了,就歇会儿,别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玩陀螺,走,爹爹领你到裁缝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