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院,郁郁葱葱的小树中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灵巧的窜来窜去,咯咯的笑声宛若银铃,“妈妈,你来抓我呀!”三年的时间,六六已经长成大孩子了,跟寻常的大周孩童不同,唐暖没有给他留头发,长了就剪短,长了就剪短,当下正值夏季,还给他理了一个“盖”头发型。爽快倒是真的爽快,小家伙弄了这么个发型,看着也鬼精鬼灵的,唯独就是跟所在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来医馆看病的病患们都很喜欢六六,对于化大夫对儿子的教导,他们虽然疑惑,却从来不敢质问。看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甚至还有人想要大胆尝试,给自己孩子也剪短头发呢。
追逐着前方动作灵巧的小小身影,唐暖偶然间陷入了错觉,六六越发长大,身上跟魏长煦相似的影子便越多,最近唐暖频频怔愣,时不时看着儿子的时候就发起呆来。
醒转过来的时候,六六已经跑出很远了,“六六!别跑那么快,妈妈快要跟不上你了。”
守在小树林子外头,对于唐暖让六六唤妈这件事儿,绿箩一直很费解,好好的“母亲”不叫,也不让叫“娘”,偏让叫“妈妈”,小丫头已经就此不只提出过一次抗议,都被唐暖给回绝了。
唐暖的意思是:叫“妈妈”是六六的事儿,但听他叫主要还是唐暖自己的事儿,所以她听得悦耳最重要。
拌嘴方面,绿箩从来就没胜过自己主子,并不打算跟她辩驳什么。不过就发发牢骚。
当下听着萦绕在小树林子里的“妈妈”声,绿箩皱着眉头,以表耳朵的不舒服。
唐暖只做不见,这时,周云泽从内堂过来了,冲着六六招了招手,待小家伙钻进他怀里,摸着小家伙的头发,对唐暖道,“有个不速之客,正在外面等着你呢,赶紧把六六安顿好,跟我去见一见吧。”
对于周云泽“不速之客”这个形容,唐暖皱了皱眉头,“他来了?”
周云泽点头,“身边只跟了几个人。”
“身边的人是少,但周围的人却未必少,城外有消息吗?”
周云泽轻笑出声,“就你千里眼,城外已经被他暗中埋伏了几万精兵,估计一声令下就能冲进来。”
三年的功夫,小镇子名义上是大周境内的,实际上却已经被唐暖掌控了。上官令并非不知道,却还带了这么多人来,目的只有一个,“我用脚想都知道,这家伙是不会死心的。”周云泽吐槽了一句。
唐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既然客人已经到了,咱们也该出去迎接才是。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到该摊牌的时候了。让大家伙都准备好吧。”
医馆内堂,现在是午休时间,并没有病患在此,来来回回走动的,都是医馆的“工作人员”,上官令已经等了小半刻钟,身为一国之君王,敢让他等待的,只怕当下也就唐暖一人了。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上官令没有回头,装大瓣蒜似的拿起身前棋盘旁边的白子,“等你许久了,许久不见,陪朕下盘棋如何?”
“好啊!”一道男声的回应声吓了上官令一跳,猛然抬头,对上了周云泽那张脸。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呢?唐暖她有一个方子还在斟酌剂量,所以,可能还得等一会儿,左右都要等,不如旧咱们俩下吧?”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竟敢如此无礼!”随身带太监横臂拦住了周云泽。
周云泽双眉微跳,坏笑着看向了上官令,“上官,都这么久了,我在唐暖眼里的重要性,你还不知道吗?不如你来说说吧,到底用不用跪?”
太监不发威之前,周云泽倒是还客客气气的,结果太监一发威,他竟然就直呼上官令点姓氏了,这是明明白白的挑衅。
上官令眨巴眨巴眼睛,恍若未觉的笑了笑,“周公子在此,无需多礼,那么,咱们开始吧?”
“成啊,不过光下棋可没什么意思,有什么彩头吗?”
上官令着重看了周云泽一眼,似乎在打量他。
周云泽迷之坦然,一个笑容便将上官令的目光击退了。
“彩头嘛,我怕你做不了唐暖的主。”上官令说。
“你只管下就是了,周公子完全能做的了我的主。”这时,唐暖来了,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干净利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修饰,天然去雕饰的美感。看得上官令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从前,我跟你打赌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绕弯子过,既然是找我有事儿的,你又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在棋盘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唐暖单手托腮看着上官令,“说吧,想要赌什么?”
上官令无奈笑,“就赌你好了。若是朕赢了,你跟朕走,若是朕输了……”
“我还以为,你今儿来是要实现之前的盟约的,真是没想到,一盘棋就想将过往的盟约给推翻,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上官令手指攒动着白子,“城外,有朕的三万精兵,动或是不动,全凭你们的配合,这盘棋,你说下不下?”
“威胁我?”唐暖挑了挑眉头。
上官令还以为她要如何倔强的反抗呢,结果她就轻飘飘添了四个字,“下就下喽。”
下棋很简单,但是下棋这件事儿,是上官令的严重违约,按照唐暖的性格,该很难得到她的同意才是,上官令正在纳闷,周云泽的黑子已经落下了。
来不及思考,上官令便陷入了一片厮杀之中。
一盘棋,他们下了足足三个时辰,天都黑了。唐暖悠闲自在的端着绿萝送过来的晚饭在旁边吧唧吧唧吃的很香。周云泽和上官令犹自能听到各自的肚子叫。
分神是肯定的,险象环生之后,最终以周云泽的胜利告终。上官令看着棋盘上的决胜黑子,脸都跟着黑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迎上周云泽的脸。
这盘棋,这套路,最开始明明是按照上官令的套路走的,他是翻看了好几本棋艺古书才最终确定了这样的路数,明明是必赢无疑的,怎么会走着走着就往下坡路跑了呢?
“没跟你说过吧?我的这位朋友呢,曾经在家里小小瘫痪了那么几年,期间他也没什么事儿干,就整天研究棋谱,所以……”唐暖将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吃完,喜滋滋的朝着上官令笑了笑,“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