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长煦和云莹说话内容中提到的“他”,事后魏长煦没多提,唐暖也没追问。
长公主说到做到,第二天便向皇上请了旨意,与此同时,周秀也递了一封自请信上去,长公主本可以让周秀自己请旨的,但却执意要自己来,也是对周秀的不信任。
没到中午,旨意便下达到景王府了。
周秀院子里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平静的仿佛一汪死水。
唐暖用了午饭之后觉得困极了,魏长煦陪着她睡下之后方才起身。
虎英还以为王爷会多睡一会儿,见他穿着常服,知道不会出府,便问道,“王爷,咱们是去?”
“周秀院子现在有多少人守着?”
“因为有陛下的特旨,所以外加了四个人守着,三班轮守。”
“嗯,本王去瞧瞧。”
屋内有些昏暗,除了翠青以外,没有别的丫头伺候,周秀坐在窗边,在亲手做女红,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瞧了眼,见是魏长煦,讽笑,“景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同住在一个府里,你我多年不曾来往,今天,也算是见上最后一面,从此两不交流,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周秀苦笑,“你安好,我可未必好。不过,终究是自己做的事情,我谁也不怪。倒是你那个王妃,好样的,照她这样下去,日后你的后宫里,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她这样的派头,如果我是皇上,再许你位置之前,定会不遗余力的灭掉她。”
魏长煦冷眸扫过周秀,“果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啊,早就知道了,正因为知道,才没有对你下手。”正因为知道你不是那个贱人和我夫君所生,所以才容得下你,“当年,你母亲一枝独秀,被皇上和当时的景王同时看中,当时我就知道,她的命不会长。”
魏长煦袖口里的手,捏成了拳头,知道当年他亲娘的人不多,知道且存货下来的更不多了,今儿他本意是想从周秀嘴里套出一点信息,没想到,还真就套出来了,只是,真假难辨,“你还真是会推算,那可曾推算过,我能活到今日?”
“有皇上保你,我就算再看你不顺眼,也不敢多安排什么,说到底,就是个没娘的孩子罢了。我同你对峙个什么劲儿。”
说是这样说,往事已去,走到今天这一步,方才知道自己过往的种种存在了多少的执念。
周秀无意的五个字,却深深刺痛了魏长煦的心,“没娘的孩子”,充分说明了一点:他的娘亲,不在世上了。
“以你的聪慧,必定早就料到皇帝和唐暖只能选其一了,到底是选你的生身父亲,还是选唐暖呢?”周秀说。
“不劳周王妃费心。既然是奉旨念佛为老景王祝祷,那还是尽心待在这里吧,日后景王府的事情都将交给暖暖来办。”
快步出了屋子,魏长煦好容易将呼吸调整的平稳了,眼前已模糊的看不清路。
次日一早起床,唐暖觉得身子懒懒的不想动,魏长煦一再问时辰,实在拖不得了,才强忍着将唐暖拉起来。
梳洗打扮,随意吃了口早餐,便上路了。
此番入宫,乃是受皇后娘娘召见,大婚之后他们本该早早入宫去行礼,只因近来宫里的事情多,魏长煦护着唐暖又拿中毒未解完不宜面见等接口推辞,所以才延迟到了这会儿。
唐暖还是一百个不愿意。
宫门口的时候,他们刚下马车,便看到另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马上要撞到宫门旁边的墙上时,突然勒马,行事匆匆,一副边关八百里加急信件抵达的模样。
唐暖原本不以为意,但看清楚那辆马车的装饰时,心猛地颤抖了一下,“那可是八公主的马车?”
“看着像。”魏长煦随口一答。拉着唐暖往宫门方向走。
就在这时,疑似八公主的马车车帘被车夫拉开,先有两个小宫女跳下马车,随后是一个少女被两个嬷嬷驾着双手扛下来,动作间她仍在反抗,但头上被带了个斗笠,所以看不太清楚,少女的面容。
但看身形,唐暖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八公主无疑。
堂堂公主殿下,在皇宫门口,被奴婢们如此对待,八公主一定是出事儿了。
“慢着!”唐暖高声喝止,脚步生风。
几秒之后已经走到了八公主的马车前,嬷嬷和宫女们遮遮掩掩的,依次给景王夫妇行了礼。
八公主已然听出唐暖的动静,斗笠下呜呜呜的想要说话,却因为嘴被堵着发不出具体的字眼。
“几位嬷嬷这架势,是在押送犯人吗?我怎么看这位像是八公主殿下呢?”
带头的嬷嬷是个胆子大的,上前小半步,昂着下巴道,“有劳王妃惦记,老奴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特请八公主殿下回宫的。”
“哦?‘请’公主殿下回宫啊,即便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没有你们这么个‘请’法吧?好大胆的奴婢,竟然敢堵住公主殿下的嘴,谁给的你们胆子?!皇后娘娘让你们‘请’,可曾让你们押?擅自揣测曲解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敢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你们不要命了!”
“奴婢不敢。”胆子小的两个小宫女,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嬷嬷们毕竟见过世面,仍旧微抬着头不肯屈服的样子。
唐暖伸手,将斗笠的纱掀开,一把拽下八公主嘴里塞着的白布。
嬷嬷们吓了一跳,“王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您可是要担责任的。”
“担就担,怕你吗?皇后娘娘明智无比,定会站在本王妃这边,好好惩治你们这两个曲解懿旨的老奴婢。”
“公主,你怎么样?”
“我……”
八公主刚要开口,一个嬷嬷闪身挡在了前面,“王妃,皇后着急要见八公主,只怕是不能在此跟您耽搁时辰了。”
“怎么,堂堂公主殿下和本王妃在此,难不成说句话还要跟你个老奴婢报备吗?”
魏长煦原本还站在远处,见唐暖跟两个老太婆子发生口角了,迈开步子便走了过来。
一股无形的煞气在周围弥散了开来,嬷嬷气势顿时弱了几分,“老奴不敢。”
“哪里是不敢?你可太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