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公子的出现,成了宴会上热议的重点。因为此前唐延平一直被揪着南枫先生的事情不放,追问老先生为何不出现的声音此起彼伏,闹得他头疼,都不知道作何回答,只一心瞟着唐暖的动向,试图她能带来什么奇迹。
刚好,这时候琨公子出现了,大家伙的注意力因此而被转移,唐延平算是勉强捡回来半张脸,得知琨公子竟是被二女儿唐暖邀请来的,唐延平不胜唏嘘,他这个女儿的人脉何时已经广到如此地步了?
四姨娘、六姨娘虽然有机会参加宴会,却只能安静待在厅内。六姨娘在跟将军府的人聊些什么,四姨娘目光时不时往唐坤的方向瞟,满眼浓浓的母爱,是想藏都藏不住的,若非她在这里太不起眼,真真是要露马脚了。
中途有景王府的人来通报,魏长煦大营那边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唐暖本来也不打算让他来这里耀眼,刚刚好,少了不少麻烦。
席间,她跟唐颜、唐柔是一张桌的,觥筹之际,唐柔趁机溜到将军府那一桌去。
大家伙各处敬酒,很快,唐暖身边就只剩下唐颜一个了。
“那日在客来庄二部看到三妹妹,事后也没有细问,妹妹跟琨公子,可熟悉?”
唐颜眯起眼睛,放下筷子,“二姐真是太瞧得上我了,小小相府庶女,怎么可能认得琨公子呢?”
“都这时候了,三妹妹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是实在不懂二姐的意思。”
“你就不好奇,我此番要如何让唐坤回家吗?”
“素闻二姐跟琨公子关系要好,琨公子的事情,二姐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虽不知二姐所说的‘回家’是何意,但想来,你会帮琨公子安排的很是妥帖。”
“行了!别再装了。”唐暖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像是在跟妹妹说什么体己话,吐出的字却让唐颜表情一僵,“我跟琨公子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你是从哪里‘素闻’的?还有,我适才说的是‘唐坤’……”
嘴角的笑容抽搐了一下,唐颜拿起筷子,夹了口黄瓜放在嘴里,沉默了足足三秒钟,只眨了一次眼睛,当嘴角的笑容如常般绽放时,她的眼睛里已射出道道光芒,“二姐,都这时候了,我说什么,还有用吗?你为何牢牢的追着我不放呢?二哥回来是他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
能坦白的称呼唐坤为“二哥”说明,她已经坦白了那日在客来庄是故意去找唐坤的,也坦白了自己早就知道唐坤身份的事实。
唐暖笑容灿烂,“是啊,表面上看跟你的确没有关系,但我就是觉得这里面少不了你的事儿。”
话音刚落,她还准备深挖一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桌子处,传来一阵喧闹。
所有人回过头,目光探寻着寻找事发之地,最终落在了急匆匆行走于各个桌子间的一个身影——琨公子。
他面色有些发白,眼神朦胧而又有些直,仿佛什么都不顾及什么都看不到的往最里侧的主宾桌冲过去,那里,坐着丞相爷唐延平,坐着寿星老夫人,还坐着丞相夫人刘氏。
就在宴会周边相府侍卫们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琨公子已经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主桌面前,他二话不说将怔愣中的唐延平手中的筷子打翻,随即细致的查看了他面前的果渣盘子,几乎是用吼的,问了一句,“可有吃这盘菜?”
没有称呼,也没有来由,直指着最靠近唐延平的一个菜盘子。
唐延平低头瞄了一眼,随即木讷的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突然开始浑身奇痒。
他不住挠抓,随后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青紫交加,很快,就出现喘不上来气的症状。
琨公子赶忙将唐延平扛在后背上,回头吼了句,“叫大夫!”就一溜烟的跑到偏厅去了。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眼了,“难不成,堂堂相府的宴会上,竟然还有人下毒?可是琨公子是怎么得知的呢?”大家伙纷纷看向自己眼前的跟丞相爷一样的菜色,心里开始不安。
只有老夫人、大夫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不上那么多,老夫人拄起拐杖往偏厅走,大夫人扶着她,唐暖、唐颜相继进入偏厅,唐柔是最后一个意识到发生什么的人,当她走到偏厅门口时,却被侍卫们拦住了。
“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放手?!”
侍卫黑着脸,“对不起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的吩咐,任何人等不能再入内了。”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父亲的女儿,那什么琨公子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对不起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的吩咐,任何人等不得入内。”侍卫机械的重复着唐暖吩咐的话,全然不把唐柔放在眼里。
一众宾客们都在不远处看着,唐柔恨不能亲手、现场挖个地洞出来,钻进去。
厅子里
唐坤刚把唐延平放下,他自己就出现症状了,不过因吃的不多,所以他的症状并不明显。唐暖先可着唐延平做急救,老夫人和大夫人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几乎是目瞪口呆,她们从前是知道唐暖懂医的,但仅限于把把脉,开点小药而已,如今动真格的,上真章了,见她雷厉风行的模样,二位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绿萝早见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娴熟的帮忙唐暖打下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过敏患者就接受了第一时间的紧急救治。
刚好这时候,大夫赶来了,侍卫们只放了大夫一人进来。把了脉,大夫捋了捋胡须,又扫视了屋内所有人一眼,问了句,“适才,可有旁的大夫给他们治过?”
老夫人刚要说话,唐暖道,“有个小道士,装模作样的摆弄了几下,跟我们要了二十两银子就走了。大夫,您说,他是不是个骗子,专门来骗钱的啊?”
老夫人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没有多言。
那大夫听闻是小道士出手的,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骗不骗人的说不上,但他为老夫争取了时间,老夫开一副药出来,要速速给他们服下。兴许还能救过来。”
言外之意,如果唐暖刚刚没有忙活那一阵子,只怕这二人都救不过来了。
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坐回了位置,动作沉重又沉稳。她目光缓慢的移动到唐坤的脸上,久久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