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调节情绪的能力,有的时候都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很快便换了一副轻松加愉快的面孔,“你说提亲我就得嫁吗?”她扬手摆了个酷酷的姿势,“免谈!本小姐还没喜欢上你呢,凭什么你说嫁就嫁?”
“哦?也就是说,何时你喜欢上我了,何时就可以嫁?”
“这个……自然。”抑制不住的结巴起来,唐暖这还是人生第一次。
刚好她说完,门被推了开,琨棠走进来,面带微笑,“听说你带了友人来,我特地过来走一遭。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他们便是。”
身后,传菜的小二手脚麻利,一个接一个将菜盘子摆在桌面上,“客官慢用。”
琨棠近来将跟着唐暖的人都撤掉了,动作不算慢。
尽管如此,魏长煦还是不满意,他泰然的坐在位置上,阴着眸子看琨棠,“听闻琨公子家大业大,这京都数不胜数的店铺都是你的,竟为了一桌饭菜而跑一趟,未免太瞧得上我等了吧?”
哈……哈……唐暖还是第一次从魏长煦嘴里说出类似“谦虚”的话。
你可是北宣的王爷,一顶一的常胜将军,就冲着这些名头,宴请一下也是应该的,话说的跟个无名小卒似的,明显是等着人家夸你的节奏?
果然,琨棠拱手一礼,“王爷见笑了,您的声明北宣何人不知?琨棠小小人物,与您如何能比?别说一顿饭,就是成百上千顿饭都是应该的,毕竟,我等的和平安乐可是王爷骑在马背上换来的。”
尽数的好话照单全收,魏长煦点了点头,很是满足了虚荣心,“那这一餐算本王的,待会儿本王会付钱。”
琨棠刚要开口,魏长煦操手拉住了唐暖,“暖暖的情,琨公子早已经还完了,若以后再找什么借口感恩,也要先知会本王才行。”
琨棠皮笑肉不笑,目光转向唐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否认?那是不给魏长煦面子。
默许?相当于应了魏长煦对外宣称的“她是他女人”说法。
转头狠狠瞪了他一下,唐暖没抽出手,而是对琨棠道,“别理他,平日里就是爱这样玩笑。”
若她认认真真说些什么,倒还好,这样一搪塞,反倒将其跟景王的亲密关系暴露了。
魏长煦得意勾唇,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果然,没过多久,琨棠就借口有事出门去了。
唐暖边吃饭边总结性的发了个言,“你怎么好像对琨棠有敌意?”
魏长煦眉毛都没抬一下,“围在你身边的男子,我对其都有敌意。”
“你这明显是不拉屎还要站着茅坑,出了茅厕还想锁门啊!”
魏长煦放下筷子,很是郑重的看着她,“本王的确站着茅坑,但没有不想拉,现在的问题是,你不让本王…en…heng”
唐暖头疼扶额,她在魏长煦面前,智商真的快归零了,这绕着绕着,到底把自己比喻成了个什么?
吃着吃着饭,话题聊成这样,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大笑出声。笑声在整个雅间层走廊回荡了好些圈。
天很快黑了,两人从客来庄二部出来,转而到了魏长煦的私宅,“很快就要过年了,你们王爷府可有什么过年的热闹事?”
内室,唐暖边换衣裳,边问魏长煦。
外室喝着茶,魏长煦想了想,“往年过年,我都是在宫里陪着皇上的,王爷府……”他顿了许久,才接着话继续说,“没什么热闹事。”
“哦?是吗?”
将男装换好,唐暖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走出屋子,已蜕变成了好看的少年郎.
“这是要见谁?还要如此打扮一番?”
唐暖不答反问,“你这里有酒吗?”
魏长煦打开靠墙的柜子,拿出两小坛陈年老酒,“记不清是何时放进来的了,更记不清是什么味道了,能用吗?”
唐暖隔着坛壁闻了闻,“就它了!”
坐上马车,唐暖低声吩咐虎英目的地,虎英愣了愣,还是乖乖驭马了。
直至到了目的地,魏长煦才知道,唐暖所说的要去之地是哪里——坟地,还是将军府的祖坟。周家乃是帮魏真皇帝打天下,攒下的功勋,跟周老将军一代的不少人都葬身战场,因此周家墓这里,坟头数量不少。
周围黑漆漆的,阴森可怖,若没有丁点月光照着,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夜之下,眼睛适应了光感之后,将将能够判断周围的高低起伏。
两人并肩走着,周遭只有他们走在雪里的咯吱咯吱声。
唐暖高举起手里的灯笼,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魏长煦的手,“我……我不是害怕哦,我这是怕待会儿摔倒了,摔在雪地里,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魏长煦闷嗯了一声,“我的暖暖,怎么可能会害怕。”
“打住!到这儿就行了。”
他清脆的笑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前方,“你要找的是不是那里?”
唐暖看去,果真见一处坟头立着一些白绫尺和素缟布,冷风吹拂之下,还在随风摇曳。这明显是新坟,而且周边的雪都被精心打扫过。
见她真的往那处走,“你在找周云泽的坟头?”魏长煦问。
唐暖似是回答了一声,也没有很具体的解释理由,就那么拽着他。
魏长煦故意放慢了步子,目光在她拉着他的手上,若有似无的勾了起了嘴角。
行至墓前,她掏出包袱里备好的酒,蹲在地上,魏长煦帮忙打开,她则先是喝了一大口,紧接着抬手将剩下半壶扬在了墓前,“我来了,约莫着你可能想这一口,所以给送一点过来,一点心意,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能不能喝着……”
说完回过头,还不忘跟魏长煦吐槽了一句,“这酒太烈了!辣舌头。”
烈酒容易上头,当下唐暖还顾不上这个,默默的蹲在那里,沉默,少有的沉默。
魏长煦站在旁边,唐暖的话他必然是听不懂的。印象里,她似乎只跟周云泽见过一面,他们的情谊竟深到如此地步了吗?
话听不懂,魏长煦也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旁的动静。
反应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将唐暖抱在了怀中,另一只手则紧紧握在剑鞘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半晌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怎么了?”唐暖狐疑。
“我听到有声音。”
唐暖心里突突,不带这样的,闹鬼啊?正好酒劲儿上来,这会儿她已经有些眩晕了,神经系统一错乱,还有什么脑补不出来的?
“什么声音?”半晌都没听到他的回话,唐暖更害怕了。她装过鬼,难不成今天遇到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