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泽放下茶杯,“你给卓婷玉看病的那次”
“太医院后来派人到太傅府彻底了解了一番你的诊治过程,将军府也将那份过程誊写了一份,我从里面看到了西医的思路、步骤。当时还只是猜测,后来派人紧盯着祥记药铺,发现你在那儿给人缝合过伤口,当时目睹了你缝合伤口的人将你所用的器械都画在了纸上,直到那时我才确定的。当然光凭这些不足以确定,我还偷偷让人跟着你调查你的一言一行,有人在的时候你很古代,没人在的时候……”
“行了,别说了。既然有能力调动人,为什么没有能力求死?”
周云泽长叹一声,“周老将军始终没放弃我这副身子,这些年,江湖骗子,郎中太医,什么法子都试了,都没能治好我的病,自然,我不会让他们治好的。他们也知道我是一心求死,所以才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盯着,今儿是因为我的计划在,所以他们都撤走了,否则,将军府的人,是不会允许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
“连睡觉的时候都?”
“睡觉的时候都有人看着……”
唐暖脑补了一下,周云泽上厕所的时候,旁边蹲了好几个人盯着他的场景,换做是她,也会想死……
“虽然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我不认同你的做法,其实你大可以写一封信着人送给我,我可以找各种由头上门来看你啊!或者化身化大夫出现在将军府也成,为什么一定要弄个疙瘩瘟出来,连累那么多老百姓无辜死伤呢?”
“疙瘩瘟的部分,并非我的计划,而是旁人要加进来的。”
他用了“旁人”而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唐暖点点头,没有追问。
“至于跟你见面这部分,让你以化大夫的身份入将军府,风险太大。我不能太过自私,求你帮我,还涉你于两难之地。”
唐暖嘴角抽了抽,“拜托,我现在的处境,好到哪里去了吗?”
周云泽笑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会心笑容,“今天不同。在将军府,今天的局面我可以控制。”
“可是,你不说周老太太他们要来堵门捉奸情的吗?为什么现在还不过来?”
周云清不太好意思的道,“因为我跟她们说过,因为行动不便,我可能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才能得手……只有生米煮成熟饭了,婚事才会牢牢掌控在将军府的范围内。”
行动不便,需要的时间长?
唐暖词穷了,她到底碰到了个什么老乡?
“所以,想让我怎么成全你?”
“很简单,你懂医,最知道药物相克的道理,就像刚刚我圈你进屋之前所用的方法一样。”他将一个药方交给唐暖,“这是早前江湖术士给我下的药方,最近一直服用的,你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药材。”
这个办法很简单,只要是个中医就成,偏偏周云泽在这里没有信得着的人。
唐暖稍稍有点体会到他用心良苦费尽心机要见自己一面的心思了。
“有一味,不过……”唐暖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一条人命,“真的不反悔了吗?”她若将这方子改成毒方,他可就真的没救了。
“对我来说,死是一种解脱,你就不要再劝了。在得知你的来历时,我曾兴奋不已,也想过留下来好好帮帮你的,但咱们的立场不同,我若活着……”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挺你到底。”唐暖拿起笔在那药方上勾了几笔,改了一味药的分量,添了另一味药上去,“待会儿你重新滕一份就好了。不过倒是跟我说说,待会儿我要怎么冲出‘将军府包围圈’啊?”
“你跟魏长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据说太子爷也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为了帮你跟景王一把……我的安排,对你百益无害。”他故意吊足了胃口,“待会儿我会一门心思护着你,然后让双方定下婚约。自然,我会在咱们成婚前就死掉,到时候你会背上克夫的名头。名声不太好,但是太子就没法靠近你了,魏长煦的性子我多少了解过,他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既克夫又没什么好名声的相府嫡女,放眼北宣,除了他,谁敢娶?”
唐暖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差点要哭了:“哥们儿,你一定是阎王爷派来试探我的。这tm算哪门子为我好?明摆着卸磨杀驴啊!”
“听说过置诸死地而后生吗?”
“我不知道什么猪死狗生,我就知道我后悔了,方子给我,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吗?你就赖赖的活着吧!”
周云泽赶忙将方子藏到身后,“给我就是我的了!”宛然小孩子夺东西的幼稚模样。
别看他病了这么多年,力气倒是不小,唐暖抢了好一阵都没抢回来,坐下来细想想,克夫的名声对她来说倒也没什么坏处。
至少不会有接二连三的人上门求亲,省得她还得腾出心思来屏退这些人。
“好吧好吧,那就这么办,不过你得拿点儿东西跟我做交换才是,单单这样交易,我太亏本了。”
周云泽若有所思,随即想到什么,“我这里的信息,大多是关于将军府的,尽管这么些年阻止我死,周家人终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会做太多背叛他们的事情,若抛开他们的资料,也就剩下魏长煦了。”
唐暖听到这三个字,眸子紧着闪了闪,“快说快说。”
“他7岁之前长在深山,究竟跟什么人一起生活,过着怎样的生活,无人知道。7岁后被当时的老景王找到,带回京都,承继爵位。”
唐暖皱眉,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其实她好奇的点还真就在他7岁之前。不过周云泽也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旁的我也没法跟你多说什么,只有一点。”周云泽语气放慢,突然严肃起来,“都说景王对你是一见钟情,也是痴情,但在我看来,他接近你,靠近你,都是带着目的的。”
唐暖眼珠动了动,没有开口。
“这目的,我不敢派人查,只猜了猜,大概跟他的生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