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花这个家里一分钱。”桑耳放下手中的饭碗,反倒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起来。
早几天的时候,秦老爷子似乎也是赞同桑耳在百天的丧期之后就继续到日本去完成学业的,今天却因为三姨太和水仙的两句话就突然改变了注意,倒有些让人始料未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居然顶撞起自己的老子来了,今天非的给你点教训不可,让你知道什么是家规。”
泽兰还以为这一次又会和之前大太太责罚她和木香的时候一样,把家法请出来。却不想这秦老爷根本就顾不上那许多,直接起身,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朝桑耳的身上打了过去。动作之快,让桑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连泽兰也是被吓的目瞪口呆。
眼看着那拐杖就要落在桑耳的身上,站在一边的泽兰却只觉得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伴随着一阵尖叫,阴泽兰重心不稳,人已经扑到了秦桑耳的身上。毫无意外的,秦老爷手里的拐杖打在了泽兰的后背上。
第一个从这突发的意外中反应过来的人是秦桑耳,他并不知道泽兰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才不得已扑到了他身上,家人面前,这个举动未眠也太大胆了。心疼之余更是满眼的惊讶,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询问道:“你怎么样?”
“我……”因为疼痛而脸色苍白的泽兰才刚开口,桑枝也随即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把自己的弟弟桑耳推开。
“兰儿的事不敢劳烦二弟费心。”秦桑枝脸上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都是稍有的冰冷,泽兰冲过去替桑耳挨打,她心里的惊讶程度并不比桑耳小。
桑枝把泽兰抓过来按在自己的身边,说道:“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回去。”说完就准备带着人离开。
“我早就听说大少奶奶自小就和桑耳少爷很是要好,我还只是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三姨娘这话倒是让泽兰听不懂了,我既然已经嫁给桑枝,那自然会把桑耳当做弟弟照顾,替他挨了一下并算不上什么,他日若是姨娘也生了弟妹,我必然也如今日这般待他。”泽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手本是紧紧的抓在桑枝胳膊上的。
她并非指望桑枝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为了自己去和三姨娘争论。她以为桑枝可以给她依靠的力量,可以拍拍她的肩膀,说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会相信。结果,她握着的手臂却僵硬的没有一点温度。
“行了,都给我闭嘴。”最后还是秦老爷发了话:“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桑枝到商行里面干活,去日本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桑耳负气的离开,路过泽兰身边的时候,脚步稍显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好的一顿饭,又是人走茶凉。
秦老爷这拐杖当真是用了些力气的,泽兰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回到房间在木香和瑞香的服侍下小心的褪去了外衣,到镜子前面依照,那一道鲜红的棍痕,连自己都被唬了一跳。
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涂上活血化瘀的膏药用不了几日也就好了。
“少奶奶也真是的,她们愿意闹就让她们闹去,您也不应该真的冲上去啊。”木香一边帮泽兰上药一边抱怨:“这下手也太狠了点!”
她当时就在门口,里面的情况也知道一些。自己家的小姐嫁过来还不到半年,就已经挨了两次打。那细嫩的肌肤,旧伤又添新痕,看着都让人心疼。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把人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瑞香并没有跟泽兰一起到上房,着急的让木香把话说清楚。
“行了,我到底也没什么大碍,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在再提。”
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在多话,闷声退了出去。泽兰只穿了一件薄纱衣站在床下,心里五味杂陈。为了桑枝刚才对她的态度,也为了自己那茫然的以后。秦家就仿佛是一个幽暗之地,不知何时就会从身后出现一只手将她推倒死亡的边缘。
大红的花轿把她抬到了秦家,外人眼中美好的良缘,只有泽兰自己知道,她的每一天都过的提心吊胆。
很奇怪的,到了吃药的时间,泽兰看着丫头手中端着的药碗,呆了好久。竟没有发疯,而是拿过去几大口全部咽了下去,一言不发。
于是下人们又开始疯传,那个一到午后就发疯的大少奶奶被老爷给吓傻了,痴呆的很,连话都不敢说了。
木香听不过去,有心上去替泽兰变白两句,又想起泽兰嘱咐不许在提起这事的话,一个人咬着牙愤愤不平。反倒是一直被诟病的阴泽兰,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议论的声音再大也入不了她的心。
秦桑枝早上离开之后,就不知了去向,不在家里也不在商铺。把大太太急的打发了下人到处去找。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带着一身的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的从外面回来。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喝的这样醉!”
桑枝脚下不稳,泽兰担心他跌倒所以主动上前搀扶,不想反被桑枝一把推开:“你别碰我!”
“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休息。”泽兰踉跄着站稳,以为桑枝说的都是些醉话。
“你这个不知道检点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碰我,更不配做我的妻子。”桑枝举起手里的酒瓶子摔在泽兰的脚下,猩红的双眼如同嗜血一般。
他这话竟然是说自己的!泽兰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全部化作夺眶而出的泪水。
酒后吐真言,秦桑枝的一句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刺在泽兰的心头。
“桑枝,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