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飞在下面把风,时不时的朝上看。
往常谢澜也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有一回吓得老夫人叫人扯了床单在下面接着,生怕一不小心摔下来。
但像今天这样默不作声的却是头一回。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曹飞急忙喊了一声:“少爷……”
谢澜却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出神的看着远方。
一名穿着淡青色的小宫女,手里捧着食盒过来,前面掌灯的太监恭谦而礼貌的跟曹飞行礼:“敢问侯爷在哪里?”
曹飞不好说,侯爷在屋顶上蹲着。
“侯爷已经歇息了,有事吗?”
公公有些失望道:“金贵妃听闻侯爷入宫,怕侯爷没功夫用膳,特意让小厨房给侯爷做了些吃食。”小宫女安静的上前把适合交到曹飞手里,公公再次躬身:“既然侯爷已经歇息了,奴才们不打扰了。”
等人走了,曹飞连忙仰脸朝上头看:“少爷,金贵妃给您送吃的了。”
谢澜嗖得下来了。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任何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但是金贵妃却是个例外,记得小时候入宫给圣上请安,完事之后便同几个小太监一起游湖,他淘气的很,一头扎进御花园去寻丹顶鹤,玩着玩着就忘了时辰,太监在外头寻不到他,急得快要上吊。
那会子金贵妃依仗从远处过来。
“你是哪家的孩子?迷路了吗。”
谢澜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叫甚名谁说给她听,金贵妃高兴坏了,抱着他登上轿子,亲自送他回了别院;后来每次入宫,他总是能碰见那个和蔼可亲的女子,久而久之,谢澜便在私底下称呼她金娘。
曹飞见谢澜脸色不像刚刚那么难看了,好奇问道:“少爷,金贵妃与咱们也有交情吗?”
谢澜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不要到处乱说。”
“哦!”他讪讪的闭了嘴。
……
照王府
“消息可靠吗?”一名穿着酱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
“回王爷的话,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见温羡进京了,而且还获得了斗茶大赛的资格。”一名头戴小毡帽的中年男子小声道。
照王爷虎目一瞪:“谁给他的?”
“是新上任的官吏,他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系,见有人推荐,便予了资格。”
“混账东西。”
“王爷息怒,温家已经落败那么久,温羡如今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就算他想掀起什么风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吧。”
“这个本王倒是从未担心过,本王只担心温羡手里的茶叶。”照王若有所思道。
“小的斗胆问一句,什么茶叶能让王爷如此忧心?”
“这种茶只供帝王专享,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记得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他进宫请安,远远的就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一打听才知道那茶叫云芝甘露,是温家的镇宅之宝,因为数量少,因而格外珍贵,普天之下仅有帝王与云顶神宫的神女可以享用。
照王本也不做他想的,但没过两天他与太子相遇,太子无意中提及云芝甘露,至今忘不了太子诉说此事时的优越表情。
就如同一个富家子弟跟穷要饭的炫耀糖葫芦有多美味,要饭的除了默默的吞口水之外,别无他法。
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为何自己只能闻得见,而太子却能喝得着?他跑去跟母亲诉苦,却被母亲臭骂一顿:“那云芝甘露是你能喝的东西?”
“我果真喝不得吗?”照王这样问自己。
几年之后,太子登基,为了拉拢,皇帝赏了他一些好东西,其中也包括云芝甘露。
照王在府里品着,心里却在想,这么好的茶叶,帝王一人享用岂不是太可惜?谋朝篡位恐怕不太可能,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毁掉茶叶的来源,这样一来,大家都喝不到,多公平?
而且最近几年,照王一直在暗中培植替代温家茶皇位置的人,若温羡手里有云芝甘露,他这么多年潜心经营岂不是都白费了。
“今晚就干掉他。”
“小的明白。”
……
客栈之内,血腥味浓郁,几个蒙面黑衣人聚集在大厅中央,他们脚下躺了十几具尸体,可是没有一个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发现什么没有?”
其中一名杀手把搜来的包袱扔在地上:“除了这堆没有用的破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找到。”
“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我们杀了,明日肯定会惊动府衙,此事只能作罢,等明日问过王爷再做定夺,撤!”
杀手们离去不久,屋梁上跳下三条身影。
“少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常青已经被吓傻了,他在屋梁之上亲眼见证了这帮人的暴行,他们杀人像杀鸡一样简单。若不是江小白一直捂着他的嘴,恐怕早就吓得惊叫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走。”江小白道。
今天他们能逃过一劫,多亏了蒲公英的帮助,如果不是它们把消息带给她,恐怕躺在地上就是他们了。
温羡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陷入细缝中的鲜血,那一刻,他的眼也仿佛被这鲜血染红了。
“别发愣了,常青,快带少爷离开。”
常青如同从梦中惊醒般的跳起来,一把拽住温羡的衣袖,死命的往外拉:“少爷,咱们走,快点儿。”
离开客栈以后,三个人像弃婴一样在大街上游荡。
就在江小白发愁究竟去哪里度过这一晚的时候,温羡开口了:“去云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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