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杨坚是真的不知道。
伽罗看了他一眼:“你肯定不知道。”
杨坚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才正常,知道了反而不正常好吗?
伽罗之所以纠结这个问题,是怕以后自己身边也会出现四娘那样的情况。毕竟杨坚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万一哪天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宫女,是吧?她得确认这男人到底是借酒行凶还是醉后被迷……那什么。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加害者;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受害者了呀!
别说男人不会被迷……,被强的都有,被迷了也不算奇葩。
她寻思着要不把杨坚灌醉了试试?
再一寻思还是算了,万一他要是酒品不好,喝醉了之后把自己给强了,太不划算。
她有疑问不说,但杨坚不想让她一直挂心此事。虽然自己没醉过,但他可以问经常醉的人,比如——郑译。
“你昨夜又吃醉了?”
“唉,别提了,昨夜一帮同宗兄弟们,非拉着我灌酒,就把我给灌醉了,这会儿还头疼呢!”郑译揉着脑仁直皱眉,“还好明日才开印,否则我这么去明公处,必然会被笑话。”
他少年老成,曾与李长宗笑闹时忽然正色说道:“明公您的身份地位都已不低,却还要这样嬉戏玩耍,不是有失德行么?”说得李长宗十分诧异。
所以,他也就在自家人和杨坚等人面前活得开怀些,在其他人面前,他自然要保持他的风度。
结果杨坚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你吃醉之后还能行房吗?”
郑译差点儿把昨夜喝的酒都喷出来,怀疑自己听错了般,仔细看着杨坚:“什么?你说什么?”
杨坚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郑译愣了愣,继而脑海中天马行空,脑部出一部家庭伦理大戏。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仁一点也不疼了,相反,他还很兴奋!
“快说,你是不是吃醉了酒,和哪个侍女家奴行房,被伽罗知道了?”他勾着杨坚的肩膀,贱兮兮的笑道。
杨坚想把肩膀上的那条胳膊甩开,皱皱眉:“胡言乱语。”
郑译哈哈大笑:“伽罗那样的佳人在侧,想来你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来来来,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但凡真的醉死过去,是没有意识的,没了意识还能行房?假的!若真有那本事,就是根本没醉到极致!脑中仍有意识残存,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杨坚狐疑的望着他:“是这样?”
“骗你做甚?这事儿我常……咳咳,就不和你多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郑译说到一半就打住,转而问杨坚。
杨坚却不想告诉他,起身就走:“与你无关。”
“问出答案来就与我无关了?”郑译有种又被卖的感觉,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不是头一回了。
杨坚转脸就把这答案卖给了伽罗,伽罗原本已经放弃了寻求答案,结果杨坚反而给她打听出来了。
“谁告诉你的?郑译?”伽罗一猜就猜了出来,“准不准啊?可别冤枉了人。”
“应该准确,据他说他常以酒醉为借口糊弄人。”虽然郑译只说了一半,但杨坚也猜出来了。
伽罗愤愤道:“原来如此,这帮混蛋,也不怕酒后行房生出智障!”
杨坚无奈的看着她,她振振有词的说:“你别看我,酒精对男人真的很不好嘛!”
杨坚哭笑不得。
而远离长安的同州,真的有人怀了个智障。
“恭喜刺史,这位娘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医生面带喜色,对宇文邕行揖礼,可他却未曾在刺史的面上看到任何喜意,竟一丝波澜也没有。
四个月了?竟然已经四个月!她就这么隐瞒了四个月!
宇文邕挥挥手,家奴先送医生出去,室内只剩他和李娥姿两人。
“什么时候的事?”在外历练这么久,宇文邕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如果说父亲的死让他变得沉默,那么兄长的早亡和堂兄的专权已让他褪去了浮躁。现在的宇文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
李娥姿斜倚在软榻上,面上含羞带怯,轻声细语的说道:“就是……就是四个月前,郎主在庭院吃酒,奴担心您吃醉了,就去把盏……”
四个月前的晚上,那日,刚好是伽罗的生辰。
宇文邕狠狠握紧了拳头,他是因思念伽罗而饮酒,却不想酒后把李娥姿当成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伽罗!
李娥姿许久未听到宇文邕的回音,不由抬起头偷偷相望,却只看到宇文邕痛苦的面色,不由心中一突。
自从她跟随宇文邕来到同州,几乎不曾见到他的面,整日窝在后院等待着。期盼有一日他能想起自己,可是这样的等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她不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面。
她爱他,犹如一朵卑微的花仰慕一棵高大的树。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女人,她本该比旁人更有优势,不是吗?
怎能让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又已嫁为人妇的女子影响他,影响到自己的前程呢?
她必须奋力一搏!
而机会,就在九月的那个夜晚,他喝多了,喝醉了,她的机会也来了。
第二日早晨,可以想见他有多震怒,所以在他醒来之前她就悄悄的离开,等待新的希望在自己腹中酝酿。
一个月之后,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求!但她不能声张,她不能让还未成型的胎儿过早的暴露在人们的视线里。所以她等,她忍!终于等到这一天,她就在他面前揭示了这个喜讯。
可他并不欢喜,为什么?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啊!他为什么不欢喜?
他会……不要自己和孩子吗?
李娥姿终于开始害怕,开始瑟瑟发抖。
宇文邕紧皱眉头,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来回看了好几眼,终于,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自会命人来照顾你。”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李娥姿笑了,她的手抚摸着小腹,胜利的笑了。
纵然日后他都不曾再踏进这个房门一步,她始终觉得,那奋力一搏,是再正确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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