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声音依旧是清冷如玉。
人依旧是那个人，声音依旧是那个声音，却只因少了一份柔和之后，似乎一瞬间就冷漠琉璃的与人隔了千里之距，浑身都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是！”
青莲早在云芊离开之时便回来守护在暗处了，秦芝声音刚落，方才那个青莲便立刻从暗处跳出，身影如鬼魅般迅速。一旁的红衣姑娘，一个闪身，也跟着旋身而下。
那位被唤作青莲的男子细看之下竟也就十七岁上下，容貌清秀俊郎。红衣姑娘便就是红莲，则有十四岁左右，娇俏小佳人，笑起来眼睛弯弯像轮小月牙，武艺却不想已这般厉害。
青莲颇为小心地扶起秦芝，直到看着青莲将秦芝扶至床边，一旁的跟着的红莲才小心翼翼地舒了一口气。
舒完气红莲并没有立刻退下，她站在床边踌躇一会儿后，担忧道：“主子，您以银针强撑实为透支，这般长久下来实在是对身子的大伤，就算……”
“红莲！”
青莲听到这里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对红莲喝声制止：“主子的事你多什么嘴！还不快跟我退下！”
“你拦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红莲猛地吼回去，眼睛竟不知何时涨得通红。
红莲也不知道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一般，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历历在目的竟都是主子拉云芊入怀的那一幕。
心中反复错杂的情绪她更是说不通且理不清，左右不过一心窝子的痛。
如何再装作毫不在意的强颜欢笑？
她甚至是嫉妒的，嫉妒云芊可以和主子那般的亲密，嫉妒主子为了云芊愿意耗尽心血，她简直嫉妒的发狂！
青莲一阵愕然，“你……”
红莲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再看向秦芝时，一改之前的语速飞快地说着：“就算所需的那味药着实打紧，属下们也可以替您去寻，主子您实在不必事事亲自……”
秦芝睁开眼，双眸冰冷，还未待红莲说完便打断她道：“退下！”
这冰冷的眸光刺的红莲面色一白。
“红莲，还不快跟我走！”青莲看了一眼主子脸色，忙拉住她道：“你今日抽什么风了！”
“你放开我！你才抽抽风了！”红莲怒道。
若放在往日里，红莲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的，而今天她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猛地甩开了青莲拉她的手。
扭过头去，红莲眸光正对着秦芝，青莲想拦她，却不知如何才能拦得住，想求情，却又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求情，颇有些手足无措。
今日里这丫头一直是好好的，方才还在树上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闹腾成这个样子！
平日里就数她最听主子的话，在主子面前更是大气不敢喘的性子，如今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偏偏云姑娘这会儿还不在这儿，万一主子真动了怒，叫他如何是好！青莲急的一头皆是汗。
“主子……”红莲咬了咬唇，倔强地开口道：“主子您不能治好了云姑娘，自己却倒下了啊！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何……就算是为了今后利用她得到轩辕，那主子您更应该先保重自己啊！”
这句话说的凄哀，红莲紧紧地看着眼前的人，却因为眼泪婆娑看不真切。
“你这是在揣度我的心思？”
秦芝这次声音更寒了几分，宛若凝冰碎雪，他重复一遍道：“退下！”
这般三言两语下来，红莲的心思在面上写的明明白白，秦芝如何会看不分明。但既然注定不会给她留下念想，他自然不会给她半点希望。
红莲是个称职属下，这些年来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她都尽心完成，但既然是属下，就不该逾越了本分。
如霜似雪的玉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细致如雪莲勾勒的唇透着丝丝苍白，声线本就是偏冷，没了与云芊交谈时的不自觉流露的柔和，即使有一分虚弱，仍旧显得冷漠且不容抗拒。
他方才对云芊是如何的百般细腻柔和，拉她入怀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又哪寻得着如今这般的不近人情！
那明明美的毫无感情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那缕情愫，任她如何的不知事也瞧了个分明！
红莲心中乍寒，只得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酸涩难言，应了一声后，被青莲强拉着退到了门外，守在了竹门两侧。
为什么？这便就是不公么……
自己从今往后还有何颜面去……
她失魂落魄，木然地被青莲拉到了门外后，就那么遥遥的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一到门外，青莲可算是呼到一口清新的空气，方才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下了。
“还是这儿舒畅，方才可是吓坏我了！多少日没见主子冷着一张脸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瞧着红莲半晌，皱眉训道：“你这丫头！今日里是闲的发慌么？云姑娘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哪次将云姑娘的事假手于人了？”
这一句放在心尖上的人刺的红莲一颤，是啊，这些年来，凡是和云芊有关的事情主子都亲力亲为。云芊对主子无礼，主子容她纵她，而换成了自己，却是多说一句话都是错！
红莲顿时羞怒难忍，对着他便吼道：“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主子的身子真的像是因为银针透支而变得这么差吗？要是云芊好了，主子倒下了，你我……。”
不想她反应如此之大，青莲被震住了，顿时后悔自己方才要开口，这不是正巧踩了个霉点么！
“我拦住你了吗？！”青莲忙捂住她的嘴，低吼道：“闭嘴吧你！你能不能小声一点？主子还在休息！”
“我自是不会吵到主子！”
“那你还不消停点！云姑娘的病也就快治好了，主子今后也不必如此累了！”
又是云芊！句句不离她！
闻言，红莲像是受了刺激般，猛地一把甩开青莲的手，涨红了眼，吼道：“云姑娘！云姑娘！为什么你们心里眼里都是那位云姑娘！”
“她究竟是哪里好了！值得主子为了她做到那样？！”
这话脱口而出后，红莲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喉咙一哑，晓得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苦涩更浓。
云芊……
即使心中再过怨怼，她也晓得云芊平日里待她便如亲姐妹一般，如今她竟不由自主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对得起谁？
青莲却不是个心细的人，哪听得出女儿家的心思，他看了一眼屋内，急忙道：“你再吵吵嚷嚷的，主子才是真要被你烦病了！红莲你什么时候说话能用点脑子？！”
主子……是被自己烦病的不成？自己说话……从不曾用点脑子？
这句话就如油一般，泼在了她心中郁结的火上，顿时燃起了滔天的巨焰，几欲烧灭她的神智！
反正今日也到了这个地步了，藏在心里掩了这么久的话既然都说了出来了，那索性今日里就说个痛快吧！
红莲后退一步，冷笑一声道：“好啊，我说话不用脑子！最起码我把主子放在心上！”
“你当真是看不出吗？主子的身子这些年来一日不如一日！”
“主子也是人啊，方才主子的脸色苍白到那种地步，哪是一个常人该有的气色！”
凄凄切切的一言一句，即使说出了口，她心中的痛意也未缓解一分一毫。
“这些都是因为谁？难道是因为我红莲吗？若……若真是因为我红莲！我立马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也不让主子受这份苦！”红莲手指颤抖地指着墙，双眸皆是哀戚，声音生硬而哽咽。
想到方才他苍白的宛若失去了生机的样子，红莲恨不能替他受了那痛！
但他做这些所为的，不过是那一人罢了！
他眼中容下的，也不过是那一人罢了！
自己的一腔情谊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的话她是可以说的，而有的话她这一世都说不得！
这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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