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王叔似是要劝她的意思,姜心恋却摇摇头:“王叔,我必须要亲眼看着,要不然,我日后分分秒秒都不能安心……”
冰凉的布条,如蛇一样一圈一圈的缠在了莘柑的脖子上。
王叔往手掌心啐了一口唾沫,布条在他两条腕上缠了一圈,他抬起一只脚抵在莘柑的后背上,脚和双手一起反方向的用力,布条骤然被拉的死紧……
莘柑只觉得那一股巨大的力道几乎就要将她的脖子勒断了,氧气被阻在肺部之外,没有了供氧,肺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可更疼的却是纤弱的颈子……
她双手抬起来,胡乱的抓着那缠在她脖子上的布条,双眼暴突出来,死死的钉在了姜心恋的脸上。
姜心恋看着她将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抓出一条一条的血痕,她嘴角那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要从皮肤上剥离一样,渗人无比。
房间里好像是骤然的降低了十度,她坐在那里,手脚冰凉,毛骨悚然。
王叔的声音却适时的响了起来:“大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她若是一直看着大小姐,记清楚了大小姐的脸,死后变成厉鬼也会来找大小姐的……”
“别说了!”
姜心恋蹭地站了起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扇门,她恨不得自己立时奔出去,离这里远远的……
“王叔,今晚,今晚一定要把事情给我彻底解决……”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
布条骤然的又收紧了几分,莘柑整张脸憋的青紫红肿,惨不忍睹,姜心恋匆促看了最后一眼,飞快的离开了房间,下楼离去……
一直到那脚步声听不到了,原本踩在后背上的那一只脚忽然放了下来,而缠在她脖子上的那些布条,也忽然松缓了下来。
有空气渐渐的涌入肺中,要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可刚咳嗽了一声,就被一直粗糙干裂的手掌紧紧的捂住了。
莘柑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面前却是王叔那一张丑陋而又满布皱纹的脸,她的嗓子剧痛无比,发不出声音,说不出清晰的字眼,可她的目光却在问他,为什么。
王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示意她不要出声。
莘柑轻轻点了点头。
王叔松开手,快步走到窗前,他耳目锐利,听到那隐约的车子引擎声,就知晓是姜心恋的座驾。
一直到那声音消失无踪,王叔方才又折转回来。
那个干瘦阴狠的小老头,那个让莘柑总是看一眼就怕的浑身发抖的男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的关头,却是他放了她一条生路。
“好好活下去吧。”
王叔最后留给她的,只有这样粗嘎沙哑的一句。
夜幕深沉,被封了足有三年的那一间地下室,锈迹斑斑的大门却又被人打开来。
里面的陈设一如当年,甚至连那里面腐臭潮湿的味道,都和昔日一模一样。
王叔将被褥丢在那垫子上,他复又悄无声息的出去,将那地下室如原来一样锁好,门口依旧用杂物堵上。
就似这里,依旧如那三年一样,从不曾有人踏足进去过。
莘柑紧紧的捂着脖子,那里面火烧火燎的疼着,可她却生出劫后余生的痛快。
姜心恋怎么都不会想到,莘柑还活着,就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除了王叔,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就算是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的偷生,她也要活下去。
她总有一天,会再一次见到她的孩子,她总有一天,会重新站在阳光下。
她不会再寻死了,她也不会再想着去寻死了。
她知道的,还有人在找她,还有人在惦记她。
她会如王叔最后与她说的那一句一样,好好的活下去啊。
好好的活下去。
……
“姜少爷,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放火……是想要烧什么呢?”
姜心恒刚将那光盘拿出来,打火机点了一堆废纸,眼看着火苗刚窜出来,他正要把光盘丢进去,拿着光盘的手却被人用力的捏住了。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那个一只眼的目露凶光的男人。
萧庭月的那个得力下属!这光盘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他的手里,那个姜星尔和莘柑关系最好,那个女人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姜心语不过是在莘柑脸上画了一道,她就丢了性命,他这个强.暴莘柑的人,怕是要比姜心语死的惨上
几百倍……
姜心恒拼命的挣扎,可东子只是手上微微用力,他就惨叫一声,五指不受控制的张开来,光盘从他手中掉落,落在了东子的手中。
姜心恒瘫软如泥,再也没有了力气挣扎,直勾勾的盯着东子手里的东西,一颗心,却是已经全然冷透。
完了,全都完了。
这上面可是录的清清楚楚,他连狡辩都不能。
他会怎么死……
听说姜心语是被人一刀捅在了心窝里当场毙命,那么他呢……
姜星尔那个有仇必报的女人,她会不会一刀一刀把他凌迟了?
姜心恒忍不住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还记得,还记得姜星尔那个贱人刚回来姜家的时候,他不过骂了她一句小野种,她就干脆利落的一拳把他的鼻子给打断了……
“姜少爷。”
那个一只眼的男人蹲了下来,姜心恒瑟瑟颤抖着,连与东子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姜少爷若是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和盘托出,那么,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姜心恒立刻心动了。
但这心动也不过只有一瞬,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大约会相信。
可这是牵扯到姜星尔的事,他绝对不会相信他能讨回一条活路。
与其相信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他还不如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亲姐姐身上。
至少姐姐在裴家那样的风光,裴昭为了他这个小舅子出面,总要给裴昭几分薄面吧?如果他真的把一切都供出来,姐姐也完了,谁还能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