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再一次汹涌的流出来,她却缓缓的睁开了眼。
雪白的天花板在眼前不停的转,不停的转,握着她手的那个人是谁,她知晓,可她不想看他一眼。
是她太贪婪,索求的太多,是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上苍才会这样的惩罚她。
最初她只要他的目光,最初她只要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后来,是她贪心的要他给她爱,给她全部的爱。
是她作恶多端,是她手上沾了血却逍遥法外,是她该死,可上天却偏偏报应在了无辜的孩子身上。
这是报应,这个不得见天日的孩子,就是她的报应。
“星尔……”
萧庭月的声音涩哑无比,星尔却依旧是睁大了眼,流着泪的空洞眼瞳,只看到入目一片空寂的雪白。
星尔记得外婆说过,盛若兰当年也曾宫外孕过,对她的打击极大,所以,再后来的那一次流产,她整个人都彻底垮了,很快就不行了……
她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她再不要做盛若兰那样懦弱的女人,可是如今瞧来,她和她母亲的命运,倒是肖似无比。
她谁都不怪,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谁的责任,怪责与谁,她只是觉得好累,她太累了,永远追逐着一个人,永远无法安心的人,活在这世上,实在是太累了。
她闭了眼,缓缓的转过身去,面对着雪白的墙壁:“让我睡一会儿。”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风一吹就倏忽儿的散了,萧庭月感觉到她的手指一点一点从他的掌心里抽离,他却再也不敢去握住。
她的呼吸平稳的响起,该是睡的沉了。
萧庭月将她身上薄薄的被子拉好,将单薄的肩膀也盖住,她闭着眼,睫毛都未曾颤一下,大约,是真的睡熟了。
他站起身,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简然没有出去,就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守着星尔。
赵靖慈绷紧了唇,直接跟着萧庭月出了病房。
“赵三公子还有事?”
“她刚做完手术,你是要去哪?你不留在医院照顾他,还要走?”
萧庭月点了一支烟,其实这些日子他抽烟的频率已经低了下来,毕竟,小姑娘年纪小,还在长身体,二手烟对人伤害太大。
他颇有些烟瘾,在她跟前却也能克制着不抽一支。
可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的太太不劳烦三公子关心,我自会照顾。”
“你说你会照顾,可你现在是要去哪?”
赵靖慈一步不退,咄咄逼问。
“我的私事轮不到三公子来插手吧。”
“你的私事小爷我压根懒得管,我只是关心姜星尔!”
“你喜欢她?”
“有人不喜欢她吗?”
赵靖慈眉目桀骜,回答的干脆利落。
萧庭月深深看了赵靖慈一眼,转身向电梯走去。
“萧庭月你信不信,你今日走出医院,你今后别想再见到她。”
萧庭月顿了脚步,回身看向赵靖慈:“她睡了,而我必须要趁现在去做一些事。”
“有什么事比她重要?”
萧庭月眸色沉了下来:“那些照片,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是给她交代,还是毁尸灭迹?”
“赵靖慈。”
萧庭月忽而轻轻笑了一笑:“我承认我待她实在不够好,但我萧庭月,绝不是这种卑鄙小人。”
赵靖慈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腹内四处乱撞的怒火要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踹在了一边走廊里立着的垃圾桶上。
她那么好,随便一个男人都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为什么她偏偏要去爱上萧庭月这样的冷血怪物!
……
那些剪报和杂志一一摆放在萧庭月的面前。
东子将撕开的包裹外包装递给萧庭月:“这是寄送这些东西的包裹,单子上只显示是从蓉城寄送来的。”
蓉城,他和白芷昔日的很多合照,还有当初他们留影之后,他送给白芷的那张照片。
这一切似乎都清晰的昭然显示了幕后之人是谁。
东子斟酌了一番又道:“我上次在公司遇到了白小姐,就是您给了她名片的第二日。”
萧庭月很快想起了这一切,他原本约好了在公司见她,可他因为连夜回京,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后来他又约见白芷,提议让她去傅子遇那里上班,她拒绝了,说想要四处走走散散心。
他就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一天我看到白小姐的脸色十分难看,我最初是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可后来看她开车走了……”
东子抬眸看了萧庭月一眼:“先生,您说会不会白小姐因为您的失约,迁怒于太太了,所以,才会寄这些东西故意惹太太生气?”
萧庭月眸光深沉平复的望着面前的几样东西,过了许久,他方才缓缓开口:“白芷现在在哪。”
……
旅途的疲累让白芷的身子几乎都要吃不消了,但好在,这一趟泰国之行实在是收获满满。
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白芷将行李放下,就去放了水美美的泡了一个澡。泡完澡出来,她披了浴袍坐在梳妆台前,细致的护理着皮肤,尤其是眼部,她的眼角生了淡淡的细纹,许寒雪上一次见她之后,回来又给她打电话,推荐了一款大牌的眼霜,效果还不错,白芷一直都在用
。
今日细看,眼角的细纹好似真的淡去了一些,白芷觉得自己去泰国这一趟,玩的还算是开心,人的心情好了,气色也跟着好起来,如今的她,和刚从美国逃离回来的她,已然是判若两人了。
白芷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肌肤,却不免又沉沉叹了一声。
女人上了三十岁,还真是年纪不饶人了,再怎样细致的护理,却还是比不过年轻女孩子天然的胶原蛋白。
许寒雪说,那个姜星尔,还未过二十岁生日。十九岁的女孩子啊,那样鲜嫩灵动的年纪,让奔三的女人怎么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