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雾霭充斥,视线受到极大的阻碍,这里的地形很复杂,是个躲避仇人的好地方。
比如现在,百里江凌面色苍白,左肩上有一道伤口,前后洞穿,伤口处的血肉焦糊,曾被人用布满火焰的利器刺穿。
除了左肩上,那道巨大的伤口,他身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还在淌血,脚步都有些不稳。
白衣染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旁,侯晓倩亦是面色苍白,不过她的情况要好很多,并没有很重的伤势,但娇躯上也是遍布伤痕,白衣都被鲜血染红。
透过衣衫上的破口,可以看到,侯晓倩肌肤雪白,伤口处笼罩着一层迷蒙的白光,正在缓缓愈合,神异非凡。
不过,这并不是没有代价,最起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看不到一丝血色。
傅重山严阵以待,手中长刀雪亮,双目如鹰隼般锐利,在扫视四方,戒备着。
他身上并无多大的伤势,只是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握刀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的灵气即将耗尽,此时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数日前,他们突遭火元海等人的偷袭,身受重伤,若不是傅重山突然“反水”,估计现在五行秘境又会多处两具尸体。
而一直在百里江凌身旁的负剑青年却从未出手,一直都在冷漠的看着。
他们一路逃亡,最后逃进土行之地,才缓了口气。
“傅兄,休息会吧,此地被雾霭笼罩,漫天的飞山走石,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百里江凌开口道。
“无妨,我伤势不重,只是灵力有些枯竭,恢复一会,即可!”傅重山脸色虽苍白,但仍在戒备,一丝不苟。
此时,一道人影从雾霭中走出,剑眉星目,背负长剑,正是那位负剑青年。
他目光锐利,盯着百里江凌,好似其他人都如着土行之地的雾霭一般,目光中只有百里江凌的身影。
他声音清朗,话语间都带着锐利之气,:“江凌,你伤势太重,不若你讲剑池令交出来,我可保你一命!”
负剑青年脸上带笑,俊朗的外表极具魅力,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他这副做派在百里江凌眼中,却极为可恶,道:“剑池令是我父亲的遗物,宁死我也不会给你的……”
“小叔早就死了,你留着它不过是徒留一个念想而已,何必如此?”负剑青年摇摇头,脸上的微笑不减,仍在和风细雨的说着。
“剑池令在你手中不过是一块废铁而已,难不成你还想去剑池不成?”他在大笑,在嘲笑百里江凌的不自量力。
百里江凌面色冷漠,尽管重伤,但双目中的坚毅丝毫不减,如两柄神剑,直插天际。
而后,他一字一顿道:“有何不可?”
“你是在等那个小子吧?莫非他就是你选定的护剑者?他应该早就死了吧……”
“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我之好自己取了!”负剑青年摇摇头,嘴中叹息着,背后的长剑轻吟,似按耐不住,渴饮鲜血。
傅重山长刀横移,挡在百里江凌二人的前方,一语不发,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想一战,奉陪到底。
“同族人不准动手,这是我们百里家的族规,谁都不能侵犯,我也不例外!”负剑青年拍拍背上的宝剑,对着剑轻语,仿佛他背上的不是一柄剑器,而是一个生灵。
随后,他看向傅重山,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嘲笑的弧度,双眼微眯,瞧不起他。
傅重山脸色难看,被人如此瞧不起,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只是用微眯的双眼盯着他,这让他心中怒火中烧。
但他没有冲动,负剑青年的实力一定极为强大,最起码他没见过他的剑出鞘,而且,手持无双宝器的火元海也对他十分忌惮,可见其实力之强,不弱于火元海。
更何况,他现在灵力几乎枯竭,仅有几击之力,不是个拼斗的好时候。
“可惜我最近正在修炼一门奇功,不能见血,否则你们现在早就是死人了!”负剑青年在叹息,在为不能战斗,让背上长剑饱饮鲜血而感到失望。
百里江凌眼中战意灼灼,似火焰一般,冷声开口道:“剑池令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三年后的剑池大比我也会去参加,到时再相遇,一战定生死!”
心思单纯的侯晓倩听到云里雾里,什么剑池令、剑池大比,完全听不懂,看来自家这个家仆,来头很大啊……
“不不不,我来北荒就是为了剑池令,若这样回去岂不是很丢人……”他摇摇头,又道:“虽然我不能杀你,但别人行啊!”
“我的眼中,只有剑池令!”
忽的,他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似剑一般,磅礴而有想汹涌的灵力透体而出,周围好似刮起剑气风暴,凌厉的气息蔓延在周围,巨石上都出现一道道划痕,锋锐至极。
“吟!”
其背后的长剑长鸣,一道惊天剑鸣在此地响起,巨石炸裂,雾霭翻滚,将此地显露出来。
同时,这道长鸣也带着音波攻击,百里江凌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否则耳膜会因此受伤。
不远处,几道身影极速前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欲要查看此地异样。
待他们来到后,看清百里江凌等人面容后,不禁大喜,可看到负剑而立的青年后,又神色紧张,忌惮与他的战力。
“你们去通知火元海,他要找的人在这里!”负剑青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傲说道。
那几位修士自然大喜,转身离去,去通知火元海前来。
他们是土行之地的修士,因为老龟守关的原因,土行之地中还有几十名修士存在,没有多大的损失。
在火元海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们都暂时为火元海效力,百里江凌身上的伤痕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些土行之地的修士。
就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一道如电光般的身影从斜刺里杀出,小脸上带着怒气,双手捏拳印,狂暴而出。
在他身后,一只一人高的“黑乌鸦”似人一般,双爪踏步而行,两只黑乎乎的翅羽扑棱扑棱,速度不比他慢多少,双翅如刀,划出一道道灵光。
那几位修士还未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错愕,便被拳印、翅羽覆盖,一瞬间便被重创,鲜血飞溅。
且伤势极重,全都是因为那只黑乌鸦翅羽太过凌厉,且好似带着怒火,一划之下,就连兵器都挡不住,更别说血肉之躯。
重创几位修士之后,他们又在几人错愕、惊奇、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争吵,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态势。
“你个路痴,还说这里你熟,走了几个时辰,还在原地打转,丢不丢人……”
刚刚战败几位修士,重新找到自信的孔雀有些飘飘然,在那里嘲讽着秦川,乌黑的双翅还时不时的捂住眼眸,意思是不忍直视。
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川在磨牙,并且以仇恨的目光斜睨他。
而后,秦川暴起,一拳撂倒孔雀,砰砰砰,一阵暴打,拳拳到肉的声音响彻在这里。
听在几位已经石化的“天骄”耳中,都有些抽筋,有些不敢看那血腥的场面。
不过孔雀皮糙肉厚,且挨打挨习惯了,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算被暴打,也在义正言辞的指出秦川的伤心之处,路痴。
而换来的是秦川更为猛烈的一阵暴打!
而后,他来到负剑青年的身边,带有污血的小黑手拉起他干净修长的双手,眼神中带着感激。
“好人啊,多亏了你,我才能来到这里……”秦川拉着他的手,乌黑的小爪子还时不时的拍拍负剑青年的肩膀,看起来一副很熟的样子。
本已石化的负剑青年,在被秦川拉住双手,衣衫上还被动的留下几个乌黑的爪印后,他彻底凌乱了。
锐利的双目注视在这个脸庞脏乱,还有斑驳血迹的少年身上,双肩不自然的抖动,磅礴似海的灵气涌动,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有“洁癖”,平时衣衫片尘不染,就算是打斗,也会保持干净整洁的样子,可以说“偶像包袱很重”。
但现在,他双手被乌黑沾染,衣衫上还带有几只清晰的“爪印”,这让他抓狂,几欲爆发。
“哎呀,江凌、晓倩、老傅,你们也在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就在负剑青年即将爆发时,秦川看到负伤的几人,蹦蹦跳跳的跑到他们身前,还很即兴的吟了句诗。
徒留下负剑青年在风中凌乱,狂暴无比的剑灵力在体内狂涌,可此时那道黑猴子般的少年已经跑到别处,在叙旧,他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憋屈的几欲发狂。
而孔雀坏心眼也极多,前来“雪上加霜”,
一只沾满锅底灰,乌漆墨黑的翅羽拍在他另一侧的肩头,雪白的衣衫立刻被锅底灰污染,翅羽拍下的那侧变得乌黑,还能看到有锅底灰在掉落,显然覆盖的并不紧实。
“啊……我要杀了你们!”负剑青年惨嚎,声音凄厉无比,比孔雀被秦川暴打时发出的惨叫更加凄惨。
锵!
其背后的长剑终于出鞘,剑光耀眼刺目,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剑吟声不断,阵阵音波发出,击向四方。
负剑青年捏剑指,长剑竟在其指示下,在天空盘旋,同时双手剑指上不断喷发灵力,成剑形,恐怖的剑形灵力横扫,恐怖无边。
他的实力很强,甫一交手,巨石炸裂,灰尘漫天,都被被他身上散溢出去的剑气所致。
不过,孔雀实力也不弱,人立而战,双翅如刀,不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波刃,而后其施展孔雀明王拳印,与负剑青年激战。
他们都是含恨出击,而这恨意的来源都是因为秦川。
锵!
飞剑击在孔雀的翅羽上,竟有火花冒出,四溅而下,露出了孔雀翅羽中的一点彩色。
且随着他们激战,孔雀身上的锅底灰掉落,被他们之间交织的气劲刮飞,一点点露出他的真身。
负剑青年眼神愈发的惊喜,起初只是以为这是头怪异的乌鸦灵兽,虽能口吐人言,但显然是天赋所致,其真实战力并不强,可他越打越心惊,越心动。
这头灵兽根本不是什么乌鸦,而是一只孔雀,五彩的孔雀!
当!当!当!
就在此时,一口大黑锅狠狠地扣在负剑青年的头上,而后秦川练下重拳,拳拳打在黑锅上,震鸣声不断响起,都化成一股股音波,向四周飘散。
黑锅炸裂,承受不住秦川的拳印,露出了里面一脸迷茫的负剑青年,已经口吐白沫,双眼变得无神,软软倒下。
秦川不放心,抡起拳头,又给了他几拳,不过这次他控制着拳力,并没有重伤他,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打晕他,不能让他知道孔雀的真身。
百里江凌三人又在风中凌乱,嘴巴长大,心中的波动久久不能平静。
这家伙下手太黑了,之前还在拉着负剑青年的双手,在感谢他“指引道路”,而现在呢,一拳比一拳重,连大锅都承受不住,炸碎了。
下一刻,负剑青年的头颅会不会当场炸裂,变成一地的红白之物。
“好人啊,其实我很善良,从不主动伤人,但你知道了孔雀的真身,我这才伤了你,望你见谅!”秦川在很真诚的道歉,小脸上挂着罕有的严肃。
傅重山几人翻白眼,纷纷鄙视他,他还不主动伤人,那原先土行之地,被打劫的修士们所受的伤,是谁干的,还不是眼前这位。
孔雀眸子泛着紫气,悲愤道:“你自己动手为什么要赖到我身上?”
而后他看到秦川双拳上闪耀起熟悉的赤金色光芒,很没节操,立刻改口。
“秦川你太义气了,为了我,连之前为你引路的“好人”都暴打一顿,太让我感动了!”
说是感动,实则他在逃跑,因为看到秦川双拳上的赤金色光芒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的强盛,且脚步横移,快速逼近他。
因为他之前在暗中指出负剑青年为秦川指路,其实就是在暗讽秦川是个路痴的真相。
紧接着,砰砰砰……
孔雀再次被一顿暴揍。
百里江凌三人看向被暴揍的孔雀,异口同声道:“真悲催!”
而后,他们又看向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脸上肿起淤青,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的负剑青年,再次异口同声道:“更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