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好吃饱喝足，哼着自己谱曲的歌，晃着脚靠在椅子里，仰头吐了一团长长的白烟。
屋里被她抽的都是烟，呛的夏浅捂着鼻子咳嗽，声音小小的，怕被古好骂。
过了好一会儿，古好吐着烟幽幽开口说道：“你那个同学邓澜这人啊，命还真挺大的。被人从楼上扔下去都没摔死！也是，小时候那个神经病就是这样，几个女孩手拉手一起过马路，一辆车忽然失控冲了过来。结果，她身边的三个女孩全都被车撞死了，只有她，是完好无损的连一点伤都没有。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啊？还有这事儿呢？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夏浅惊讶地眨眨眼，焦急地问：“那表姐你是怎么知道？”
“当时我就在现场啊。亲眼看到的。”古好手指夹着烟闭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每一个片段清晰的仿佛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我记得肇事的是一辆黑色的面包，当时开的特别快。他们四个女孩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从学校大门出来，穿过马路中央，忽然那辆车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轰一声将三个孩子撞飞了好远，然后就像三片落叶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瞬间满地的血。而邓澜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我呢，就坐在马路对面的车里，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发生。而且，是我报的警。”
夏浅安静地看着古好，咬唇揪着手指，小声的呐呐问道：“那，那那个肇事者抓到了吗？”
“呵，撞完人那车就开跑了，还抓个屁呀。那车是直接从一个孩子的身上压过去的。我记得，那个女孩的脑袋和上半身好像被碾压成了饼子。那天好像还下着大暴雨，整条马路上都染成了一片血海。”
红的特别刺眼。
之后回到家，古好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是血红色的一片。
以至于操现在，她都特别排斥红色的东西。及其讨厌红色。
古好指尖冰凉，贪婪地狠狠吸了一大口烟，手腕有些颤抖，烟灰掉了半截落在身上。
她低头烦躁地拍掉腿上的烟灰，烟灰飘飘荡荡落在脱靴里。
就好像，当年那个被撞飞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古好盯着地上的烟灰怔了怔。痛忽然很疼。
其实这件事情，她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想起过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提到邓澜，就想起了那场车祸。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邓澜说起过这件事儿呢？”
夏浅听着表姐说起的那些画面，忍不住浑身一抖。
她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是有多么的血腥残忍。
古好冷哼道：“四个小伙伴儿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活着。那三个孩子的家庭背景不是很厉害但也都不太简单。三家的家长一见到她就骂她是扫把星，倒霉鬼，这事儿对邓澜的刺激可是不小，我听说她后来的精神还出了一些毛病。在家疗养了三年多才算是治愈了。你跟她在一起上学你应该也发现了，邓澜这里还是有点问题的。正常的时候跟好人一样，不正常的时候，就抽风抽的厉害。控制不知情绪，还经常干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说完，指了指脑袋，目光寒凉地看着发呆的夏浅：“我提醒你，离她远点，也别传染成精神病。这病治不好的。”
“表姐，你这么一说，我想想还真的是啊。她有时候确实是有点不正常。”
夏浅望着窗外的飞雪，回忆起这几年跟邓澜在一起，邓澜的种种不正常行为，真的是有神经质。
忽然就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有时候还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记得刚上大学的第一天晚上，大半夜里大家睡的都很熟，邓澜却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冲进了卫生间。差点没把他们几个女孩给吓死。
邓澜那天晚上进了卫生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后来夏浅问她怎么回事儿。
结果却被邓澜给骂了。让她少管闲事。
“那你最好还是趁早离她远远的，免得倒霉，命脆，让她给克死。不让她个克死了，也会被她给吓死的。”
夏浅撇撇嘴，觉得很有道理，无声地点点头。
“我问你，到底是谁把她扔下去的？真心牛逼。”
“是燕九爷身边的人。”夏浅边收起桌子上的碗筷，边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就是长的超级帅，腿特别长。大长腿一脚就踹飞了我们寝室的门。把在卫生间里正在洗澡的邓澜扯着头发就给拽了出来，然后两人一言不合，她就被那男的给扔下去了。”
夏浅觉得她是幸运的，没被人给扔下去，要不丢死人了。
邓澜被人录了视频，不出几天就后流传到网上。
“这事儿肯定跟扶声声有关系。你们还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儿？把人家给惹了。”
古好一脸笃定地说，病房里烟雾缭绕让人都不能喘气了。
夏浅是在是受不了了，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了。
一股寒风吹进来，驱散了一屋子的烟。
“这次还真跟扶声声没关系。”夏浅把剩下的几个包子从新装回保温饭盒里：“我估计邓澜这次是惹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
“她把燕家大少爷的**卖给媒体了，然后媒体就给曝光了呗。燕家人大怒。”
“哼，我说什么来着，邓澜就是个大傻逼，她不要命了敢曝燕大少的事儿。对方给她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她就是有病没事找事。这不冲撞了阎王爷。”
古好瞥她一眼，才不信她的话。
夏浅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臂，小声问：“表姐，你跟我说说呗，燕家那个大少爷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傻子呀！长的那么帅那是个傻子就太可惜了。”
古好歪头抽烟看着她，唇角上扬朝着她的脸吐出一团烟：“不想死的就把嘴给我闭严了。燕家不是你能随随便便讨论。尤其是燕大少，一个字儿都不要提。”
“为什么呀？”夏浅明白：“燕家很厉害吗？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很怕那个燕九爷呀？燕家又不是皇帝，又什么好牛气的。”
古好环着双臂，弹了弹烟灰，目光闪烁地望着她：“夏浅，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问问问。再问我特么就把你的舌头剁下来喂狗。烦死了。”
夏浅吓得赶紧捂住嘴，又摇了摇头：“我就是听邓澜说起过燕家的事儿，感觉好奇而已。表姐你说那个燕九爷是不是黑社会啊？手下的人都那么残暴变态，要是邓澜摔死了，他们就不怕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呵，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一样这么的蠢啊。”古好讥笑道：“就算邓澜真的摔死了，邓家也不敢说什么。死一个邓澜无所谓，如果因为她而牵连了邓家人，邓家人会亲手解决她的。”
“不可能。”夏浅反驳地摇头：“邓澜的小姨和小姨夫都那么厉害，不可能让她白死的。他们会给邓澜报仇的。”
古好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团团烟雾遮住了她的脸模糊了她的表情：“夏小姐请你离我远点。”
又被嫌弃了。
夏浅不开心地撇撇嘴：“表姐你的手机亮了。”
夏浅看到古好放在枕头边下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几秒后就暗了，好像是邮件信息。
古好把烟咬在嘴里，眯着眼伸手接过了电话，点开一看，忽然叫了一声：“我靠！”
“诶呀表姐你没事儿吧！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了？我马上去叫一声。”
夏浅惊呼一声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床头将摔在地上的古好给扶起来。
“哈哈哈……”古好不在意地推开她，大笑着盯着手里的电话给她看：“看见没，方徕这个贱人在自家门口被人给揍了，瞧瞧她那个狼狈的熊样，鼻子都被打歪了，我就说她那个鼻子是假的吧。真是太解恨了……打的好。”
夏浅吃力地把人从地上给拉起来，像看神经病一样瞥她一眼，这才弯腰去看她的手机。
“……这人是谁？”夏浅讶异地捂住嘴，指指屏幕里的一角：“看着背影有点眼熟啊？”
“这不就是那个帅大叔嘛。”古好盯着屏幕，都快要乐死了，吸了口烟颇有点满意地笑道：“古夫人的办事能力还是挺速度的。这一次我很满意。不错不错。”
“我就说吧，小姨是关心你的啦。这不就马上给你报仇了嘛。你就不要跟小姨闹别扭啦。”
“哼，我到是觉得这次给方徕那个贱人的教训还是太轻了。”古好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这才感觉到屁股有点疼，刚才太激动了，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这会儿感觉她的尾椎骨疼的厉害。不会是摔裂了吧。
“来日方长呗，一下就给她弄残废了那多不好玩呀！”
“呦呵，你还挺懂套路的啊。看不出来，你挺狠啊。”
“对付那种卑鄙无耻的女人，就应该狠狠用手段弄她。要不她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夏浅朝着她嘿嘿一笑，收拾好桌子，又给古好洗了一盘水果，提起包往外走：“表姐我去给二哥送早餐去了，拜拜！”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时候去，要是看见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可别哭鼻子啊。”
古进住在古好的楼上。
夏浅从安全通道上去的时候，在楼梯上遇到了两个靠在窗边正在抽烟聊天的小护士。
“什么他妈狗屁玩意儿，不就是院长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吗，拽什么拽。长的臭死了，我看着就反胃。”
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护士嘴里骂骂咧咧地抽着烟，气的一脚踹翻了跟前的垃圾桶。
咣当一声巨响，吓了夏浅一跳。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心想，这女人的脾气这么暴躁呢。
另一个长发微胖的护士低声安慰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气了，人家现在可是不得了，爬上了古二少的床，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呢。你忍一忍，以后还怕找不到机会收拾她！等古二少玩腻了，她就连屁都不是。”
“说起这个我就更生气了，那个贱货她凭什么能爬上二少的床，我就不行。我这张脸我这个身段哪一样不比她强。我比她年轻好不好。那个古二少也真是瞎眼了，美与丑都分不清。长的跟个原始人似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
“你小声点，那个古二少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你小心，床没爬上去还丢了饭碗，那可就不值了。”
护士说，完忽然回头向后扫了一圈，楼道里一个人没有。
奇怪了，刚刚她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
另外一个微胖的护士没有发现同伴的异样，吐出一口烟，调侃道：“在说了，咱们医院来来往往的都是大人物，你还怕以后找不到机会爬床吗！找一个长的帅又有钱的睡，不是跟值。你放心，她嚣张不了多久的。”
“讨厌！”女人吸着烟，笑的花枝乱颤：“哼，我还怕她吗。”短发护士把半截烟蒂按灭在窗台上：“贱人，公交车。”
安全通道的门晃了晃，夏浅站在走廊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
她还是头一次隔着一扇门偷听，紧张的不得了。
走廊里很安静，三分之二都是空的。
古非住在走廊的最里面那间高级vip病房。
走了几步，夏浅就被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吸引了脚步，她越往里走声音越发地清晰。
“古总，你慢点，你手上还有伤呢……啊……”
“怎么嫌弃我？”古非的声音有些干哑，低低沉沉的听着感觉好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人家才没有呢……嗯……”
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破碎不堪，混合着男人狂妄的笑声顺着没有关严的门缝儿里没有任何阻碍地传了出来。
看着里面疯狂做着活塞运动的两个人，夏浅脸都红透了，她尴尬地站在门外，纠结着进还是不进去。
最后她还是选择把早餐放在门口，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把刚才听到的告诉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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