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对苏子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跳下车来,朝着苏子文走来。
虽然披着厚厚的绒毛大衣,但是容貌艳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王夫人在如水的月光之下仍然十分的魅惑动人。
和没心没肺的侍女们不同,作为车队的主人,王夫人要忧心的事情很多,自己在至北城的丈夫,女儿的伤势,此行的危险,要投靠的亲戚,一切的一切都沉重如山,让她感觉难以承受,又如何能够安眠。
站在苏子文的身后,低下头,看着这个身姿挺拔的背影,感觉无比的心安,蹲下来,也学着苏子文的样子,坐在沙地上,看着前方黑暗的沙漠,平静的道:“谢谢。”
苏子文微微点了点头:“不客气。”看到王夫人裹紧了大衣,站起来,从后面的车厢里拿了几根干柴,架起了柴堆,不一会儿引起了火。沙漠夜晚极寒,苏子文穿着特殊的衣服没关系,但是王夫人却受不了。
两人安静的吹着风,烤着火,看着满天的星空。在火光下,王夫人发现苏子文看着天空的样子,很出神,很忧伤,甚至有些痛苦的样子。原本年轻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沧桑和忧郁。
安静的夜晚,广袤的天地,让人思绪放开,也让人无比的脆弱。
王夫人看着苏子文这个样子,莫名的感到心痛,想要问他为何如此痛苦,想要安慰他,却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苏公子,你在东国可有亲人、朋友?”
苏子文收起了思绪,摇了摇头。
“那此行可有目的地?”
苏子文道:“没有,我只是想随便逛逛,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夜色昏暗,王夫人没有看到,点了点头:“好男儿自然是要敢于闯荡,建功立业。只是近来东国边患四起,盗贼猖獗,苏公子孤身在外,还是得时刻小心。”
苏子文点头:“我会小心的。”
王夫人安静了一下,又道:“我有一近亲就在湾州,如果苏公子在东国没有亲友,不妨暂居湾州,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苏子文想了想:“我是要在湾州呆段时间。”虽然没有目的地,只是四处走走,但是也不可能当做旅行,住个三五天换个地方,不作停留。
王夫人听到苏子文答应,很是开心:“如此最好!外子最是注重英雄豪杰,如果外子在,见到苏公子,必定高兴得紧。”
说着,忧愁爬上眉头:“只不知道现在至北城战局如何,百姓是否尚安?”
苏子文已经从秋香口中听到了王夫人家里的一些情况,知道她是至北城城主之妻,一个月前叛军进攻至北城,城主在围城之前将其送出,结果刚走到玉州就发现叛军已经封堵住北上南下的道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雇人穿越沙漠,却不曾想遇到苏子文。
苏子文还调出过至北城的卫星图像,发现至北城一片狼藉,叛军早已占据这座孤城,只不知道城主是否在城破之前逃出。不过现在处境如此艰难,再多的担心也无济于事,苏子文没必要让王夫人平添痛苦。
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尊夫定然平安无事。”
王夫人作为女人,有时候很难控制情绪,明知道自己说这些会让人讨厌,但是还是忍不住道:“只是此次叛军来势汹汹,我们逃出玉州的时候,整个西平道十三州有六个州被占据,至北城被团团围住,外子,外子实在是,实在是…….”说到后边,已经泣不成声。
苏子文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王夫人完全沉浸在伤痛之中,根本感觉不到苏子文的动作,彷徨绝望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在此刻,对着陌生的苏子文,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兰兰年纪这么小,如果外子出了意外,兰兰该怎么办?我可怜的孩子…….,老天何其不公,这个世界为何如此残暴!这些天杀的叛军!外子,外子一心向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遭遇此等惨事!老天!你都瞎眼了!呜呜呜呜……”
苏子文也无法安慰她,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叹气。
王夫人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将车厢里酣睡的侍女们都吵醒了,苏子文听到身后车厢开门的声音,很多侍女探头出来,不过很快就把门关上了,也没有人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是王夫人却完全听不到这些声音,只是放声哭泣。
直哭了一刻钟,哭得筋疲力尽了,王夫人才从无尽的悲伤当中回过神来,慢慢的收了哭泣,改为了无声的流泪。苏子文这才出声道:“不论如何,尊夫将夫人和兰兰送出战地,就是希望夫人和兰兰能够平安,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兰兰,夫人都要坚强,不管前途是什么,都要勇敢的走下去。“
王夫人抹着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也想坚强,也想勇敢,只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东国可不是二十四世纪的地球,这时候一个女子想要靠自己生存下去,实在太难,幸好王夫人出生豪富之家,总有亲戚投靠,要不然真不知道会面对怎样悲惨的境地。
苏子文叹了口气:“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因为仇家追杀,父母将我和姐姐送出了万里之外,可以说,我此生都没有和父母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现在父母是生是死。天大地大,除了姐姐,再也没有亲人,也许此生也没有机会再向父母尽孝。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父母在一起,死也不愿意离开。”
王夫人已经停止了哭泣,看着忧郁痛苦的苏子文,满心的同情和怜悯。她终于知道,为何苏子文看星星的时候,为何如何忧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