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南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分寸,竟直接将听来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叶老夫人仍旧笑吟吟的慈祥面容,伸手拍了拍江怜南的手背。
“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只是如今的将军府,是少臣里里外外地操持,他想做什么,咱们妇人家只要瞧着就行。”
江怜南头一次对叶老夫人软和的性子有些懊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不管呢?
怎么能由着叶少臣继续跟苏龄玉来往?不是该为了叶家勒令禁止才对?
然而江怜南也只能点到为止,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笑一笑,说起别的话头。
待到江怜南离府,叶老夫人靠在美人塌上,悠哉悠哉地等叶少臣回来。
“娘今日瞧着兴致不错?”
叶少臣一回来就看见他娘悠闲自得的模样,于是也笑着过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
丫头送上清香扑鼻的春茶,叶少臣喝了一口,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茶可还适口?江姑娘特意送来的,借口是我喜欢喝,我怎么都不知道我喜欢喝这些?”
叶老夫人笑得揶揄,叶少臣无奈地叹了口气,“娘……”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让人回了礼,比这茶只贵不轻,你娘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叶老夫人笑起来的时候,额上出现了几道不浅的纹路。
她年纪大了,又陪着老将军风风雨雨地走过来,比寻常人总多些磨砺的痕迹。
“少臣,你对江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老夫人柔着声音,“叶家如今的境地,娘也早看透了,什么门楣家世,都敌不过上面一念之差的猜忌,因此我只希望,你能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叶少臣慵懒闲散的表情慢慢收起来,伸手搂住老夫人的肩膀,“娘放心,我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你只安心等着便是,有您高兴的时候。”
“那为娘可就等着了……”
院子里,母子两谁也没提苏龄玉身份的事情,仿佛那根本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不需要在意……
……
“姑娘,这是妙春堂这一个月的账簿,请您过目。”
苏龄玉接过账本翻开,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账房先生是叶少臣引荐的,说是……极为灵活机敏,苏龄玉提了一种修改过的记账方式,他居然真做得不错,果然很机敏。
“妙春堂近来生意不错?”
老黄搓了搓手,“可不是吗,铺子里人手都有些捉衿见肘,听说还有人去铺子里闹事,非要姑娘您给瞧病,让铁叔请的人给打出去了。”
如今苏龄玉并不坐诊,而是请了两个大夫,不过一些医馆都知道,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还是可以去妙春堂请人的,只要银子管够。
苏龄玉点点头,将账本递过去,“辛苦了,开头总是不易的,从账上支些银子散给大家,犒劳他们一下。”
“姑娘可真是心慈。”
苏龄玉不置可否,她对银子是有种生理性的喜爱,可是该花的银子她也从不手软。
宁朝应该没有五险一金、带薪年假之类的公司福利吧?
苏龄玉的妙春堂不但包了所有做事的人吃住,并且看病用药都是免费的,家属也有很大的优惠。
若是家中有事,假期也给得很足,她还想着定期给妙春堂的员工做学习和培训,若是他们想提升自我她也支持。
这大概是因为,苏龄玉死过一次的缘故,银子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老黄心中感概地离开,一方面觉得没见过苏姑娘这么大方的雇主,另一方面又觉得,能在妙春堂做活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苏龄玉难得悠闲,坐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酒酒还没回来吗?”
“这会儿应是从私塾出来了,很快就该到家了。”
无聊啊……,苏龄玉微微眯起眼睛,竟慢慢地迷瞪了起来。
“姑娘,姑娘……”
苏龄玉听见声音睁开眼,天色已经晚了下来,青芝站在她身边,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
苏龄玉坐直了身子,忽然四下里看了看,“这个时辰了,酒酒怎么还没回来?”
“姑娘,沁竹回来说,她根本没有接到酒酒,私塾里也翻遍了,酒酒,酒酒不见了。”
“什么?”
苏龄玉面色一变,眼里浮出点点冷意。
不会是针对酒酒的,必然是针对她,谁会对酒酒动手?
苏家?贤王的对家?还是太子殿下?……
苏龄玉一时间脑子有些乱,她最讨厌麻烦的事情,如今却似乎身不由己地搅入了一滩深不见底的浑水之中。
“先去私塾,酒酒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苏龄玉深吸一口气,衣服也顾不上换,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家里来了人,叶少臣慢吞吞地从外面走进来,将手臂上挂着的肉团子放到地上。
“姨姨!”
酒酒欢腾地扑到苏龄玉身边,一下子抱住她的腿撒娇。
苏龄玉的表情立刻变的温柔,蹲下身子给酒酒理了理头发,“酒酒回来了?累不累?先去洗洗小手好不好?”
酒酒甜甜地笑着点头,拉着青芝的手往后面走。
“这是怎么回事?”
苏龄玉站起来的时候,笑容已经全数收了起来,“可是有人想要将酒酒绑了去?”
“唔,不如等我坐下来喝口水,你再慢慢问?赶过来路也挺远的。”
苏龄玉一愣,目光落到叶少臣的身上,虽然看不出汗迹,倒也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抱歉,我太着急了。”
苏龄玉诚恳地邀请他进院子,又让人去煮茶,这才重新问了一遍。
叶少臣喝了一口茶,茶香并不重,甚至带着药材的气味,却出奇地让他有种迷恋的感觉。
“这个私塾虽然是我替酒酒找的,却没多少人知晓这事儿,因此他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个寻常家庭的孩子,若是因为一时疏忽让孩子不见了,一个寻常家庭,是不能拿私塾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