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老妪不敢相信,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想要再听一遍。
苏龄玉让青芝去解释,她听着身后感激涕零,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小腿软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扶墙。
“啧,你的身子未免也太弱了些。”
墙居然会说话,苏龄玉收回手,天旋地转,自己给墙抱了。
呵呵呵。
叶少臣抱着她大步往后走,“后面的厢房?”
“……嗯,有劳。”
苏龄玉话都懒得说,靠在他身上垂眸休息。
叶少臣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累极了,屏息凝神快两个时辰,精力高度集中,容不得半点差错,这对一个姑娘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百草堂在京城的名声,也并不单单是二皇子的缘故,杜鹊然当年在宫中当差,医术了得,名声口碑也相当好。
他断定没有救了的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救得回来的?
叶少臣将苏龄玉在榻上放好,“那人,你真的救回来了?”
苏龄玉半眯着眼睛,似是有些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尽力了。”
“这么说,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苏龄玉迟缓地歪了歪脑袋,“百草堂都治不好,妙春堂治不好也不丢人,可是治好了,那就不一样了。”
“呵呵呵,你倒是不傻。”
苏龄玉居然点点头,“我当然不傻。”
“……”
叶少臣估摸着,这丫头累傻了,果然要不了一会儿,自己还没离开呢,她就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
“还说不傻。”
叶少臣忍不住失笑,这会儿她身边可没个人,孤男寡女的,她的心也太大了。
伸手将被子给她盖上,叶少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苏龄玉的睡脸。
那双清冷的眼睛,这会儿闭着,乖巧无比,淡淡粉色的嘴唇,也不再吐出令人无奈的话语来。
叶少臣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这样静静躺着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所认识的苏龄玉。
“叶帅,玲珑那里有消息了。”
岳生的声音让叶少臣回神,他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像是要将苏龄玉给弄醒。
疯了,叶少臣淡定地收回来,刚巧青芝安慰好老妪回来了。
“好好照顾你家姑娘。”
叶少臣说完,转身带着岳生走了出去。
青芝一脸懵逼的茫然,这还用得着说嘛,叶将军莫不是魔障了?
……
接下来的几日,苏龄玉就住在了妙春堂。
那日救治的人叫做武大壮,是城外的佃户,在一户地主家里做工,却忽然不见了。
武大娘就他一个儿子,找寻了多日才找到他,可那会儿,武大壮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说大壮是做活的时候摔下来山崖,以为不碍事就随便用了些草药,没想到险些就活不成了!”
武大娘哭哑了喉咙,眼睛混浊不堪,却不肯挪开在儿子身上的视线。
武大壮仍旧昏迷着,苏龄玉汤药不断地给他续着,这会儿的脸色比之前,要像一个人了。
“大夫,我儿他真的能醒过来吗?杜大夫说……”
“能。”
苏龄玉简洁地回答,这会儿她已是确定,这人算是救回来了。
武大娘立刻又要跪下去,青芝眼疾手快地拦住,这两日大娘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跪,姑娘都快不敢往她跟前站。
“只是他的伤势过重,便是救回了性命,也要养好些时候。”
“不打紧,不打紧,只要大壮活着,我做什么都会将他养好。”
苏龄玉瞧着武大壮的情况稳定了一些,便让人看着妙春堂,她要回去好好歇一歇。
然而,谁知道她才回去小憩了一会儿,妙春堂来人,说是百草堂的人找了过去。
“是去做什么的?”
苏龄玉一边更衣一边询问,小药童磕磕巴巴,“他们,他们非要给武大哥诊脉,说是我们骗人。”
呵呵。
苏龄玉大概能想象得出来,百草堂坐堂大夫亲口诊断没救了,谁会相信又治好了?不过,等到他们亲自验证人真的救了回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苏龄玉居然有点期待。
……
妙春堂里,武大娘死死地拦在儿子武大壮的床前。
“你们干什么?!我儿好不容易有了救,你们是想要害死他不成?”
为首的一名年轻大夫好言相劝,“大娘,我们百草堂乃治病救人的医馆,怎么会害了人。”
“我不管!百草堂不救我儿,如今妙春堂救活了他,你们现在来做什么?不是为了害我儿,你们会到这儿来?”
那年轻大夫有口说不清,被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大夫给拉到了身后。
“大娘,我们只是来确诊,你的儿子果真被救活了,还是被人蒙骗的。”
武大娘皱着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妙春堂骗我?”
“这要等诊断过后才好下定论。”
他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你儿子到如今都未醒来,是否真的活了,还未可知。”
一句话说得武大娘开始不确定了起来,可是,可是苏姑娘分明说,大壮是好了的。
那老大夫见她犹豫不决,又上前了一步,“你便是不信我们,总该信百草堂和杜大夫吧?”
“这……”
“百草堂若当真如此可信,当初武大娘也不回走投无路,来到妙春堂碰运气。”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武大娘听见,顿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姑娘!”
苏龄玉缓缓走进来,转身看向那些人,“不知各位来我妙春堂有何贵干?问诊?还是抓药?”
“你就是妙春堂的大夫?女的?”
苏龄玉挑挑眉,“原来是眼疾,那确是耽误不得,只是我妙春堂的方子可不便宜。”
“小丫头牙尖嘴利,年纪轻轻便糊弄于人,胆子倒是大。”
“过奖,小女子怎敢跟各位比,声势浩大倚势欺人,小女子要学的还很多呢。”
百草堂的人一句话也占不到便宜,苏龄玉虽然是个女子,又年岁尚小,却咄咄逼人一步不肯退,众人只好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