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崖依旧如故,除了那一线天的白云飘忽不动与山崖中每日或多或少的玄衣人之外,甚至根本没有一丝的变化。
而此时的赢予夜的手中正抱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从这锈迹慢慢的剑鞘就能看出来是属于大路货。本来他还准备打量一番,最后无奈之下,便盘腿坐在了自己屋子的门口,隔着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木栏,出神的看着山崖的另一边。
“公子,您的精神近些日子怎么如此的恍惚?可是有什么心结?”
章邯看起来还是那么一副阴沉又淡然的样子,双手撑在了那木栏之上,同样将目光投向了那出山崖。
“这木栏可不结实。”
赢予夜将自己的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这长剑是昨天青君亲手交到他手里的,锈迹告诉了他这或许不是什么利器,但是作为他九岁的生日礼物,也让他不由得心里一暖,想起了咸阳宫中的扶苏,还有那个老太监。
“唉……”
此时的章邯突然叹了口气,同样将目光收了回来,也把赢予夜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公子你的这套剑法已然小成,怕是这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
赢予夜突然有了精神,也有了一阵不舍。虽然在这里呆了他人生中最为枯燥的一年,却也有了感情,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了。
不过赢予夜可不怎么相信章邯会出现什么类似于不舍的情感,不由得反问道:“章将军领导着影密卫,每日都有人进入了阴阳相隔,却不知章将军还有如此负面的情绪?”
“哈哈哈!”
章邯一反常态的笑出了声,将一旁树枝上的小雀惊上了天空,久久不敢下来。
赢予夜无奈的摇摇头,“章将军笑什么?”
“公子的心性在这一年成长颇多,也算臣于公子有所教诲。”
章邯淡淡的看向了赢予夜,“而这硕大的大秦帝国,有始皇帝陛下在日夜操劳,有诸多大臣在论法整理,还有像我们影密卫一般上下奔波。每夜,每时,每刻,都始终是在为未来做着准备。”
章邯说着,又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微微的抬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扶苏公子从小便显示出来的文道能力使人无可挑剔,就算是六国余孽也尚且害怕。但是他却始终缺了一点……”
赢予夜不由得开了口:“缺了一点?”
“不错。”
章邯突然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依旧淡然的赢予夜,“你可知道始皇帝陛下远交近攻、纵横捭阖,依据了什么?”
“文治武功?”
赢予夜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差不多。”
章邯露出了笑意,“扶苏公子文治自然不多说,武功却是难上台面。”
赢予夜闻言也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扶苏的深浅,“大哥他的武功,足以自保。”
“远远不够啊……”
章邯缓缓地摇摇头,“而这,也就是你存在于此的作用。”
赢予夜突然愣住了,久久才憋出了一句话:“辅佐?”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选择,当然也有更好的选择。”
章邯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略显嘈杂的短须,“也可以取而代之。”
“闭嘴!”
赢予夜直接站了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章邯,“如此妖言惑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大秦泱泱大国,岂能让你这洋洋洒洒的妖言所扰!”
“我说的不对么?”
章邯同样盯着赢予夜的双眼,却是非常的淡定,“若是扶苏公子登基,怕是万骨枯啊。而予夜公子您,怕就是其中一具枯骨。”
赢予夜在这个时候突然心里一紧,他在未来看的影视剧不在少数,其中登基以后的血洗前朝并非少数。甚至他的身边就有一位,就是他刚刚出生的亲弟弟,胡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赢予夜好不容易将自己激动的心平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大哥待我如同师父与父亲,就算他如此待我,又如何?再说,我相信大哥。”
“如此?”
章邯也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笑了笑,伸出双手拍了拍,“恭喜公子了,您出师了。”
“出师?”
赢予夜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连忙一回头,正看见青君站在他的后面,紧紧的盯着他。
青君沙哑的声音过了一年反倒是愈发的顺耳了,或许是赢予夜听习惯了的原因,也就显得没那么刺耳了,“予夜,这便是你的最后一门考核。你……过了。”
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赢予夜缓缓地摇了摇头,笑着吐出去了一口气,“师父啊……”
青君背起了双手,声音中莫名的柔和了许多,“这一年为师所传授给你的焱火剑法乃是为师自创,虽然为师未曾传授你内功,却是足够在寻常时刻自保了。”
“多谢师父!”
赢予夜朝着青君鞠了一躬,他虽然不明白青君为何不传授他内功心法,但是这日复一日的倾心传授,也让他万分感激了。
青君却是摇了摇头,“你或许也不明白我为何不传授你内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