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昏暗的墓室中,叶白横剑于膝,端坐冥想,苦思着独孤风口中艰深晦涩的口决,尽管脑中依旧灵光通透,状态甚至好过以前有莫离剑的时候,但是对这套剑诀的理解还是无比晦涩,往往要苦思良久殚精竭虑后方有寸进。
每当有艰难晦涩之处叶白便求教独孤风,独孤风一一详解,有时叶白能够明白,有时跟听天书一般,遇到实在无法理解的地方叶白便持着雪寒剑苦练,寻找独孤风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一老一少的两人,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便在这普通的墓室中进行着一场超凡的传承,叶白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独孤九剑破剑式的参悟之中,几乎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吃饭的时候手拿着竹筷不停比划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那些玄妙的口决,时不时会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叫着‘我明白了’之类的,然后独孤风就是一顿暴敲......
尽管多次被叶白的叫声从梦中惊醒,独孤风看向叶白的目光却是越发满意了,这个弟子不但心性好资质高,更是极为刻苦,一旦要学就全身心投入,这种状态是很难得的,效率极高。
得徒如此,为师何求?
独孤风在这场授剑之中才算是真正认可了叶白这个弟子。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独孤风正在给叶白讲解剑法,突然眼中划过一抹异彩,他口中讲解不停,手却是一挥,顿时雄浑真气爆发,带起一块巨石,将那被叶白的雪寒剑轰破的洞口阻住,嘴角有着一抹笑意。
叶白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对剑法的参悟之中,丝毫没有察觉,继续着了魔一般得疯狂参悟着......
长白剑派,岳华的庄园之中。
一位弟子抱拳对着西门雪行礼道:“西门领袖,我已经帮那些看守思过崖的弟子收尸了,您放心,没有一个人看见,也没有一个人会再找到他们。”
“很好。”
西门雪的眼睛上蒙着白布,盘膝而坐似是在修炼着内功。
“我的剑找回来了吗......还有那个人的尸首。”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人已经死了,西门雪的心中就会变得莫名复杂,有快意,也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当然,西门雪认为这是因为让叶白死的太容易了,像他那种淫贼是应该被千刀万剐的......
“没......没找到。”
那位弟子有些慌乱,低下头道。
“没找到?你说的详细些,是没找到我的剑还是没找到叶白的尸体!”
西门雪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波动,似是激动似是愤怒,说不出的复杂。
“都......都没找到。”
轰!
西门雪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木屑如一枚枚飞针般刺到那位弟子的身上,他却丝毫不敢还手,低着头忍受着木屑刺入肌肤的痛楚。
“再探!就算他叶白跳崖摔死了,你们也要围绕着思过崖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那位弟子应声答道,转身离去,带着后背那密密麻麻刺入皮肤的木屑,看起来就像只刺猬。
房间内,西门雪右手摸着蒙住双眼的白布有些出神,左手在衣袖中紧紧攥着,指甲狠狠刺在娇嫩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白印......
......
思过崖,山洞中。
残阳照在一位少年的脸上,并不是多么俊俏,但眉宇如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骄傲,他一身月色白袍,持剑而立,长风吹着他有些宽大的长袍和鬓角的那缕发。
少年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雪亮长剑,长剑握在一位冰冷绝美的女子手中,剑尖已经微微刺破了皮肤,她看着剑身上流淌的鲜血有些出神,然后就看见少年的眼中浮现出一道锋锐的剑意,剑意直刺那她的眼睛,将那双明亮的美眸刺的滴血......
“不要!”
西门雪豁然从梦中惊醒,虽是寒夜却依旧香汗淋漓,她有些紧张地喘着气,摸摸眼上的白布,又无力地躺回床上。
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她竟像着了魔似的夜夜梦到他,梦到他双眼中的那道剑意,梦到那钻心的疼痛......
她已经派人搜查了好几遍,却还是没有关于叶白的任何消息,他就好像一艘船沉入了大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明天便能解开白布了,到时眼睛复原了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思过崖!
西门雪心中默默想着,这一夜竟再无入眠。
......
竖日。
“雪儿,为师这便帮你解开白布了,切记慢慢睁开,更不可直视阳光,刚开始或许会有些模糊,但慢慢就会好的。”
“知道了,师傅。”
西门雪心中有着一丝波动,不是因为可以再次看见这个世界,而是因为马上就能再回到那个让自己夜夜梦到的地方,她西门雪倒要看看,那个叶白到底死没死!
这已经成为她的一个心病了。
白布散开,西门雪慢慢睁开双眼,感受到光线又微微缩了下,然后又一点一点地睁开。
映入眼中的是师傅的脸,一个月不见师傅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分愁郁之色,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雪儿,感觉如何?”
“正如师傅所说,略有些模糊,但大体能视物了。”
“那就好,你继续修习吧,师傅还有些事情去办。”
然而就在岳华即将走出房间时,西门雪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傅,不知师妹何时回来?”
岳华的脚步顿住了,他似乎沉默了下,才道:“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这件事你不必多问。”
“是!”
岳华走到了门口,在转身关上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西门雪道:“你眼睛刚恢复,应该多出去走走,促进气血循环,但还是老规矩,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准进到书房中,记住了吗?”
“知道了!”
西门雪低头道,眼中却划过一抹异色,师傅一向不允许别人进他的书房这她是知道的,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偏偏再对她强调一遍?
莫非现在的书房比以前的书房更加不能进?
岳华关上门,转身离开,眼眸深邃。
思过崖顶。
西门雪一遍一遍地查探着,只见到那一地狼藉,剑痕密布,却怎么也找不到叶白的尸体,非但如此,就连叶白的那柄银色剑身的剑也找不到了。
或许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摔下悬崖成了肉泥又被大雨冲散了吧......
她穿了一身火红的丝绸长裙,反衬着那冷若冰霜般的气质,有着一种格外鲜明的冲突之感,但这种冲突却似乎别具诱惑。
她坐在思过崖旁,看着那一片白云苍狗,任由凛冽的山风吹舞着红裙与青丝,眼神游离,一直坐到黄昏。
起身,下山。
她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也不愿再想起。
......
与此同时,仅仅一石之隔的墓室中,叶白手握雪寒剑,蓬头垢面,一身月色长袍变得脏乱褶皱,但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仿佛无数道清寒的剑光。
他一手握着雪寒剑,另一手握着一根木枝作剑,双剑齐动,光影纵横,再无一丝晦涩之感,双手配合得天衣无缝,两套剑法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宛如情人之间的低声呢喃,宛如月下花前柳梢后的对影成双,宛如琴瑟和弦共奏流水知音。
独孤风慵懒地靠在青铜石棺里,眯着眼看叶白练剑,连连点头,不坏,已经可以做到将独孤九剑的至理应用到其他的剑法中了吗?这份天资悟性当胜过自己了。
“小白,休息下吧。”
“不了师傅,弟子再练一会儿。”
独孤风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虽说天资极佳,但最让他欣赏的,除了心性就是这份勤学刻苦之心了。
......
长白剑派,岳华庄园。
西门雪对着把守在岳华居室前的弟子问道:“师傅又去了书房?”
“回西门领袖的话,好像是的。”
西门雪点点头转身离去,眼中若有所思,最近这几天,有许多次她来找师傅都被告知师傅去了书房,这让她更加奇怪。
师傅为什么最近总是去书房?
本来就算是起了好奇心西门雪也不敢多想,但是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或许跟师妹有关......
洛晨兮虽然只进入了东凰院两年,但却如彗星出世一般璀璨夺目,让在四大内院中有些势低的东凰院声名大振,西门雪早就把她看成了东凰院的下一任领袖,看成了东凰院崛起的希望,更何况就算不说这些两人的关系也是不错,整个内门她西门雪其实只有一个朋友。
便是洛晨兮。
这也是她最初听说洛晨兮和一位外门弟子相爱时异常气愤的原因,她绝不能允许她唯一的朋友就这样明珠蒙尘,为此她不惜废了叶白,甚至杀了叶白!
如果事关晨兮的话,那我就一定要去看看了,大不了不让师傅知道就行了。
西门雪在心中默默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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