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却是极其短暂,相比于中原来说,这场雨,是温柔的。
温柔的可以把一切的血迹给冲刷,埋藏在这广袤无垠的沙漠中下。
该正常的人还是要继续假装正常。
祭祀活动仍在继续,江源站在太阳天里,昏昏谷欠睡。
下午的时候祭祀活动终于结束。由于换碧月楼在这片绿洲上多多少少得到一些百姓的支持,所以在换碧月楼之外的一个大亭子里,很多人便聚集在这里吃饭。
江源无心,一个人出了亭子,朝着沙漠深处走去,形单影只。
忽然有些孤寂。
是冷了,刚下过一场雨的沙漠地区,水汽很快的蒸发,江源站在这些沙子之上似乎都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湿润。
找了一处阴凉,江源坐下来发呆。
这个决定,是时候说了。
他得离开换碧月楼,必须。无论换碧月楼有多强大,能够给江源多少保护,他总不可能窝在这里一辈子。
那日早上,他分明见到了父亲来此,却不能相认。一想起江寻他们口中的熔天教,他就有些奇怪。
这个教派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见安庭谚见了那圣火令也是如此毕恭毕敬,想必这个熔天教非同一般。
反正现在他没有重大的任务,不如去东皇岛找白邪江寻他们。
如此而已,他站起身,缓缓的往回走。
亭子渐渐宁静,人已散尽,杯盘狼藉。江源愣愣的看着,也懒得收拾,索性回了换碧月楼。
回到换碧月楼,稍作休息,他便站起身,去寻安庭谚。
去东府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安照伊。
他一句七小姐还未喊出口,便见一名男子向她走去,安照伊笑若星河灿烂,拉着男子离开。
欢笑愉悦,脚步轻盈……她很快乐。
江源有一瞬发愣,突然觉得安照伊的性格改变了很多。似乎热爱与别人接触了,还特别是对于何风眠而言。
最近何风眠与安照伊走的特别近。何风眠和安照伊走的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江源不知道,但因为他和安照伊关系的僵化,江源也无心去特意提醒这些。
安照伊也不小了,凡事总会有个自己的考虑的。
江源走到了安庭谚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他以为屋里无人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男声:“进来吧。”
江源一愣,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微微迟钝,他还是迈出脚步,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见安庭谚手执一本泛黄的书,稍微歪着头,一脸认真的在看着书。
他该不该愧疚呢?打破了别人的宁静。
“何事?”安庭谚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江源。
屋外的阳光开始刺眼起来,下过雨之后的阳光都是这样。
他的脸色显得尤其苍白,江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只是说道:“楼主,洛溪想请求一件事情,不知可不可以?”其实他猜想是不可以的。
如果不是当初的那群马贼,江源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江源是没有自由的。
之所以说不可以,是因为江源已经知道,安庭谚与江寻是师兄弟的关系,可是因为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个人反目成仇,而刚好,江源又误打误撞的来到了换碧月楼。
这不是恰好给别人提供把柄么?江源待在换碧月楼,正好可以作为安庭谚要挟白邪江寻他们的人质,又怎么会让自己走,给自己自由呢?
就算他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吃了魔蚕受人控制,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是么?
“你且先说来所为何事。”安庭谚闭上眼睛,看上去悠闲无比。睁着阳光,嘴角带笑。
阳光便这样撒在他白皙的脸上。
他不是悠闲,他只是难受。难受的只能闭上眼,什么也做不了。
江源一顿,只好把事情继续讲出来。
“安楼主,谢谢您收留了我,这么长的日子里,是这换碧月楼给了我历练,给了我机会,也是楼主收留我,我江源才会有今天。可是,即便是换碧月楼再强大,我也不可能永远被禁锢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我还没怎么看过,所以……”
安庭谚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问道:“所以你要离开换碧月楼?让我不要拦着你?”
江源还是点了点头,他说的不错,只是安庭谚这般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江源很是难受。
“翅膀石更了就想飞了?”
江源没有搭腔,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气氛诡异的可怕。
看现在这幅样子,估计安庭谚也不会同意的吧?
不同意也罢,换碧月楼而已,又怎能够拦住他?只要他想出去,就一定能够出去,只不过是费力些罢了。
江源这样想,便对安庭谚是何应答不在乎了。不同意就算了,江源正想开口道别回西府,话还没有说出口。
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安庭谚的脑袋突然重重的往前一砸,仿若是身体突然失衡了一般,江源一惊,刚想问怎么回事,便见安庭谚昏迷过去从椅子上摔落了下来。摔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
江源的心脏犹如一声鼓锤,闷闷的痛,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庭谚出事了,随即他慌忙的大叫,呼喊下人。
正在他发愣的时候,门外一声响动,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径直穿过了江源。
身影移动速度之快是江源没有想到的,江源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安照伊。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连武功也是遗传的么。
愣神归愣神,不代表江源没有看到安照伊嫌弃质疑的眼神。
江源呆滞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解释什么,他想,安照伊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不然怎么会这般仇视他?
实际上安照伊瞪着江源,只不过是因为她亲眼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栽倒在地上,而江源竟然连扶都没有扶的一幕,心里不免难受而已。
江源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站在一旁,静等大夫来。
江源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要离开换碧月楼的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安庭谚,他才会口吐鲜血昏迷过去?难道真的是自己害得?
不一会儿安庭谚的房间里就围满了人,折臣听说此事后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他似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源后方才罢休。江源自然是无话可说。
“楼主此刻怕是……哎”大夫长长的叹了声气:“你们要做好准备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向急躁的安照晋一把che起大夫的衣领,力气之大,足以能够把大夫给拎起来,
安照晋像是拎一袋面粉那么容易,他可以轻轻松松就把大夫给甩出门去,直到他粉身碎骨。
可是他不会这么做。如果舟玉公子在这儿的话,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要屈.膝于一个大夫。
今天是祭祀活动,一向爱看热闹贪玩的舟玉公子本应该在这儿的,可是今日尽撞上些奇怪之事,也不知是如何了,连舟玉公子都不在。
大夫毕竟也是担心自己的小命的。赶紧说道:“安楼主五脏六腑俱损,心脉尽断,就算有仙人指点,怕也是回天乏术,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你且再说一遍?”
安照晋的眉毛狠狠地皱起,一把将大夫拉到自己的面前,威胁道:“他若是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听闻此言的大夫面色惨白,索性闭上了眼睛,带着颤.音回答道:“八少爷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他是真正的无能为力了!为医者,救死扶伤,如果他能救,又何尝不救呢?!只是医术造诣实在有限,只能另请高明!
安照晋气急败坏,手一抬,狠狠地往外一甩,便将这位大夫甩了出去。
这个大夫犹如被扔的垃圾,重重的摔在地上,撞在墙角。
不死怕也是活不长久了。
“你这是做什么?!”折臣吼了一句安照晋,回头看了一眼那奄奄一息的大夫,叹了一声气:“你现在急也没用,咱们现在只有赶紧想办法怎么救楼主,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折臣说完,环顾四周,谁都来了,偏偏是两个学医之人不在这里。
“折兰呢?”折臣抓住了一个下人便问道。
“小的不知道……”下人面色惊惧。
折臣冷哼一声,关键时候总见不到折兰的影子。
“你们几个,在这里好生照看着楼主,我去去就回。倘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几个就等着陪葬吧。”
折臣一走,江源松了口气,他还有些担心折臣会把帐算到他的头上呢。
明眼人一看便知,安庭谚并不是如同的受伤亦或是什么,而是因为走火入魔。
习武之人控制不好身体内的能力,走火入魔是常事。轻者只是受伤,重者性命不保。
安庭谚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走火入魔的他们不知道,现在就只有等折臣折兰两个人来了才知道。
折臣大跨步的出了门去,火急火燎的样子,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