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海丰讲的那个故事的源头,就是摆在大饭桌午中间,赏州仆最喜爱的、美味无比的“都一处”的烧卖。b
当然,林海丰这一次即兴所讲的故事与以前不同,当中杜撰的成分,似乎也不少。
据林海丰讲,大概是十年前,满清那个总喜欢东游西逛,属兔子的所谓风流皇帝乾隆,在宫中实在又是闷得难受了。于是,在正月初二的晚上,他一个人竟偷偷地溜达到了前门大街。
就同眼下一样,那时候的买卖家,尤其是干饭馆的这一行。不过完了年,也就是不出正月十五。那是没有人开市营业的。可偏偏凑巧,正自己在空旷的街道上东瞅西望,为想找个热闹看看都找不着而犯愁的那位游荡鬼似的乾隆,却突然现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不仅亮着灯光,竟然还难得地开着大门。
于是,无聊透顶的那位乾隆,欣喜若狂地进跑两步,挑起小酒馆的帘笼。就一头钻了进去。
其实,乾隆钻进去的这家到眼下连个字号都没有的小酒馆,平常的生意做得是很不好的,没办法,这才趁着其它的竞争对手都在只顾享受大年的快乐的机会,提前开始营业,多少赚点儿容易钱。
在小酒馆里,乾隆点了些酒,又要了些下酒的小菜和点心,其中,就有他们大家眼下正在品尝的烧卖包。一边吃,一边跟店家东聊西扯。
像乾隆这种家伙,宫中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上一次半次外面的新鲜玩意儿,就是再难吃的东西,他也会感觉好的不得了。再加上这家唯一还在开业的小酒馆,又在他最闲的生疯的时候,给他添了点儿乐子,所以,乾隆不仅觉得送进嘴里的东西吃着香,这心里,自然也是舒畅的很。
但香归香,舒服归舒服,等到吃饱喝足了,乐子也找得差不多了,起身想走人的时候,乾隆却傻眼了。原来,这家伙身上根本就分文未有。
当时的乾隆,估计是很尴尬的。因为这个乾隆,一向都觉着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是个真正的人中之龙。这么一个天下第一帅的大人物,要是在一个小小的酒馆内被人以吃白食的名义整治一下咋说也是好说不好听。
无奈之下的乾隆,只好好言向店家请求暂时除下账。而且还给了店家一个地址,大概是就是东安门那一带的某个地方吧。
一来,店家从这个食客的穿戴和做派上。觉着对方不像是个吃白食的无赖之人。
二来,商家们也并不都唯利是图的无心之人。毕竟是大年期间,不要说人家还是主动说小话请求除账,就是真的白吃了这么一顿,店家也未必就觉着怎么地。
第二天,店家按照头天晚上那位客人所留下的地址,来到了东安门一带。可他在转悠来转悠去了好一阵之后,这才有点儿变得眼晕起来。因为要是按照客人的说法,这位客人的住处,只能是紫禁城里面了。一个平头的小老百姓,还敢跟住在紫禁城里面的人讨账?除非他是活腻歪了。
于是,这个店家只能叫声悔气,准备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东安门的大门口盯着他看了好久的那几个。侍卫,相互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突然叫住了那个倒霉的店家。随后,大门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
当仔细地问清了店家的来意之后,那个太监模样的人嘿嘿一笑,居然把一个足足装有好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的布袋子,递给了还如同置身于云雾之中的店家。
这哪里使得!
一顿不过就值十几个大钱的饭菜,却要给这么多银子,买卖人再爱钱。那也是不能接受的。这人嘛,总还是应
当然。估计那时店家的心里可能还有另外一种的想法,那就是敢如此出手大方。不拿钱当钱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寻常之人。
一个要给,一个说死说活就是嫌多不要。
最后,无奈之下的太监,只好叫那几个侍卫先不要放店家走。他自己,却急火火地跑进了大门。
等到这个太监再次急火火地跑回来的时候,呼哧带传的他连满头满脸的汗水都顾不得擦,就忙不迭地把捧在双手中的一个卷着纸筒儿,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店家,“回去看,回去再看,可千万拿好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店家终于晕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酒馆。当他在所有家人的围拢下,也说不清是个啥心态地将那个卷着的纸筒儿完全展开的以后,这一家老少都大张嘴,好久都呆若木鸡。
几天后。喜气洋洋的店家将一面刻有皇上赐名“独一处”的大牌匾,高高地悬挂在了门头之上。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了。皇上坐过的地方,那能平常了?皇上吃过的东西,还能差了事不成?于是。上至官府大员,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以能到此坐上一坐,吃上两口此感到荣耀。“独一处”的名声。那是大了去了。
当然,乾隆信口开河整出来“独一处”这个名字,起得实在是不咋地,还是店员们现在新起的这个“都一处”听起来。更令人感到舒坦。
林海丰的故事刚一完,正一边忙着紧吃。一边又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林大哥那绘声绘色的讲述的洪天福,马上就“嘻嘻”地笑了起来,“林大哥,你说的这个叫什么什么龙的皇上可真是傻的厉害,他可是皇上啊,这全天下所有东西,那样不是属于他的啊。他倒是有趣。不仅惦记着还账,还帮着那个穷店家了大财。他自己却啥也没捞到。”
看到弟弟那张本该是充满着童稚的脸上。此时却显出来的与其实际年龄极不相配的那种说不上是市恰,还是真的有点儿傻呵呵的神态,洪天妖狠狠地白了这个弟弟一眼,口多到,“是啊,那个皇帝是够傻的,但你这个小家伙却也未必就比他聪明,所以,父王这顶帽子,恐怕你是戴不上了。”
洪秀全很清楚,林海丰的所谓故事,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不过,他懒得在这上面计较的更多。不管怎么说,这个从前总是愿意与自己唱反调的林海丰,在他成了什么都不是的画的时候,不仅没有像他人那样如同躲避瘟疫似的躲着他,而是更乐于与他接近了。
在洪秀全看来,林海丰能够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