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女子紧闭双眼,也不再嘤嘤地哀戚,似乎已经进入昏迷了的样子。可当林海丰蹲在地上揽起她的上身,试试她的呼吸尽管微弱,却还算通顺,于是开始寻找她所受伤之处的时候,她的两只手却又突然死死地抓住林海丰的一只胳膊不放,那景象,分明是生怕对方会立即丢掉自己似的。
这个女子,岁数看着不大,劲头可是好大!林海丰被她的两只几乎要抠进自己肉里的手抓得禁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女子的伤势不轻,显然是在直升机机腹的猛然重击了前额,瞬间摔倒之后,又被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狠狠地磕撞了后脑。她额头和后脑上的两处伤口,都还在不住地向外涌流着热乎乎的血,一股股地浸在他刚刚换上、被夫人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杏黄袍上。
“放心,我们会尽力救护你们的。”林海丰掏出身上预备的救急包,一边熟练地进行着包扎,一边劝慰着受伤女子。
“殿下……”一阵咚咚的飞快脚步声中,吴鼎禾喜气洋洋又冲回了晒台。看到一个满头都几乎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正半躺半靠地依偎在殿下的怀里,他愣了一下,马上又裂开嘴喜笑颜开地禀报,“殿下,在预定的时间内,沙俄公使馆全部占领,包括前后院集结的那些沙俄鬼,除去击伤击毙,其余全部俘获。您点名要的那三个大家伙,一个不少,都被生擒。所有俘虏都已经被集中关押在楼内,就等着殿下您去欣赏呢。”
“好,干得好!”林海丰笑着点点头,冲着吴鼎禾一摆头,“叫上几个兄弟,把这里受伤的人都尽快送进楼内,问一下公使馆的战俘里有没有医生或者是懂医的,命令他们跟我们负责救护的兄弟一起,赶紧对这些伤者加以优先救治,他们毕竟不是军人。”
“是!留下四个做好警戒,其余的迅救送伤者。”吴鼎禾冲着晒台上的兄弟们一招手,随后赶紧将手里的双枪插进腰间,一躬身伸手去接林海丰怀里的受伤女子,“殿下,您赶紧进去吧,这个我来送。”
本来经过林海丰的细致包扎后,伤口的血虽然没有完全止住,总归不会再像最初那样的有如泉涌,或许还由于别的什么感觉,一直冲着林海丰的受伤女子两只眼睛已经不再紧闭,开始有些半张半合,在偷偷地探究搂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的同时,惨白的脸上竟然还泛起了一丝难得的红晕。
可如今,一听说吴鼎禾要替换掉自己依偎着的这个极其富有爱心的男人,受伤女子顿时双眼再一次紧闭,把头使劲地朝着林海丰怀里拱的同时,那一直就死抓着林海丰胳膊不放的手,也更加用力,嘴里还出一声娇娇的,又带有极度恐慌的呻吟,“不……”
林海丰笑着朝吴鼎禾摇摇头,一使劲,托抱着这个倔强的受伤女子站了起来,“呵呵,看来你是太令人恐怖了。算了,还是我顺手送进去吧。”
被实实在在地晒了一把的吴鼎禾,看看自己伸着的双手,想不明白地摇了摇头,又冲着殿下的背影一撇嘴,小声嘀咕着,“不会吧,咱走到哪里人家都说咱活脱脱地就像一个风流倜傥的帅帅公子,人见人喜欢,这咋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凶神恶煞了呢?”
林海丰在装饰得漂亮、华贵的会客厅内中央,沉稳而有节奏地慢慢踱着步子,居高临下的目光在聚于房间一隅内的三个人身上逐个地来回转悠了一阵,这才停下来微笑着一抱拳,“不好意思,不经邀请就冒然来访,呵呵,本帅就是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员会北方行营主任,林海丰。”。
伊戈纳季耶夫、普提雅廷,还有那个穆拉维约夫爵士加将军,终于见到了他们的真正的对头。只不过,相见的地点似乎不对,方式方法更不对,而且与对方相比起来,形象还颇差了些。
灰头土脸的伊戈纳季耶夫和普提雅廷,各自虽然都是坐在一把椅子上,坐姿却是难看至极。每人的那两条一直痉挛的腿大岔着,头在腿间埋得极深,各自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插在自己的卷毛里,使劲大把大把揪扯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开憋屈在心里的谜团。
体格庞大的穆拉维约夫更不雅。他双手捂在肚子上,全身几乎卷缩成了一团,半躺半坐在在一张并不大的红木雕花座椅上,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不时地顺着囊囊的鼻息里出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
“哎呀,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联军总司令,还是什么什么阿穆尔斯基伯爵的穆拉维约夫将军阁下吧,”林海丰好像是刚刚才注意到穆拉维约夫的呻吟声似的,大惊小怪地一瞅身后的吴鼎禾,“这是怎么啦,生病了吗?你看看,咱们不是有随行的专门医生吗,咋不叫来给看看呢?”
“我冲进来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打算要跑,正好被我堵在门口。呵呵,大概是踢在他心口窝上的那一脚太狠了,起初死过去了,现在好了,赖在那里一直哼哼唧唧的装死狗。”吴鼎禾笑着看看林海丰,又一指那一副痛苦架势的穆拉维约夫,“早说你就是穆拉司令官啊,至少我还可以脚下留点儿情。”
一听这话,林海丰笑了,“是啊是啊,将军阁下实在是太那个那个……太那个匆忙了,咱们可是战场上的死对头,我既然来了,你哪能不打个照面就走呢?”
伊戈纳季耶夫有些承受不住这不之客的奚落了,他抬起头,两只手停住了抓挠,本来想挺身而起,却没有站起来,只能以极大的愤慨小声地抗议着,“你们……这里是沙皇俄国的公使馆,你们这样无理的行为……将……将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林海丰呼啦一下拉下了脸,“公使馆?亏你还敢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公使馆,你们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沙俄侵略军的大本营。后果?我看你们倒是真的应该替你们的那位亚历山大二世沙皇去好好地想想,想想由此而带来的一切后果。”
话一说完,林海丰猛地把手向后面的门口一伸,“来人,拿枪来!”
门口的红军士兵急忙摘下胸前挂着的冲锋枪,递到雷霆大怒的林主任的手里。
林海丰愤怒地盯着伊戈纳季耶夫,“哗啦”使劲一搂枪机。
“不……”脸上苍白的早已没了血色的伊戈纳季耶夫,下意识地猛然举起双手,身体向椅子后背一阵紧靠的同时,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哒哒哒……”林海丰嘲讽地撇了伊戈纳季耶夫一眼,掉转枪口,冲着壁炉边立着的一个落地的鎏金烛台,扣动扳机就是一阵猛扫。抖动的枪口下,烛台上三根粗大的红蜡烛顷刻间被打得稀烂。
“先生们,你们应该清醒清醒了。”林海丰把枪丢给后面弟兄,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伊戈纳季耶夫三人,“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太平天国的雄鹰,无敌的天朝红军,不是满清伪朝廷的八旗子弟。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们自己应当看得很清楚,不要说你们放在前线的那些污七八糟的军队在我们眼里如同草芥,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你们,我们只要想捉,照样不是随时就可以信手拈来。在我们英勇的天朝红军面前,就没有任何做不成的事情。”
“不服气是不?那是不行的!想不通?那你也得硬想!黄河天险你们守不住,大沽、塘沽、天津你们也没守住,廊坊的那些早已形同乌合之众的残兵败将更是不堪一击。很快你们就会看到,北京城外到处都是我们天朝的大军。”
林海丰瞅瞅脑袋几乎又要扎进裤裆里的伊戈纳季耶夫,“明告诉你,本帅从济南出算起,直到在这里捉拿住你们,前后仅仅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先生们,我想你们不会算不明白,按照这个度,我要从这里去你们的圣彼得堡,那需要用多少时间足以?”
接下来,林海丰开始开导伊戈纳季耶夫三人。在强大的天朝红军面前,任何无谓的抵抗显然都是没有用的。只要他高兴,或者谁把他惹得上火了,不用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带着他的这些突击队员,直接飞临圣彼得堡的上空,不仅要把圣彼得堡的宫殿炸成一片瓦砾,还要揪着他们的亚历山大二世的头,关进笼子,然后拉回来叫全天朝的人民观赏。至于他们那些目前还尚在中华大地上蹦达的洋毛鬼子,他林海丰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对他来说,那不过就是一些个苍蝇和臭虫而已,踩死碾死都不费劲,只是落个恶心等等。
“这就是你所说的后果!”林海丰的一番话,直把伊戈纳季耶夫三人说得是胆战心惊,吓得连号称是贼大胆的穆拉维约夫都忘记了痛苦的哼哼。
在一番充分的威胁和恐吓之后,林海丰突然语气一转,开始颂扬起伟大的太平天国的仁慈之心,赞颂着堂堂中华民族从来都是愿意与一切喜欢和平的国家和民族平等相待、和平共处的优良传统美德,宣传起天朝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外交政策。
“济南的和谈,就是我们为追求和平解决一切问题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完整的中国,硬是要捣蛋。好啊,结果证明,捣蛋是不行的,想阻挠我们天朝红军光复全国的坚定意愿,是根本行不通的。眼下,你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必须先马上命令你们在北京城的所有军队,停止一切与我天朝红军及忠于弈忻之满清军队的敌对行为,就地全部集结,老老实实地等候向奕忻的军队缴械。为了顾及诸位先生们的面子,东北方面的问题如何解决,咱们可以暂缓一步,等到恢复了北京的秩序,而且有了奕忻他们的代表参与之后,咱们三方再坐下来好好地谈。”
林海丰说到最后,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伊戈纳季耶夫,“你自己不提我还忘了,你是职业外交官,按照你们在我中华大地上的行为,你说说看,倘若你们不接受我的条件,我要是下令我们的红军部队,就此一直打到圣彼得堡去,席卷整个的俄国,这应该完全合乎一报还一报的逻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