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姬寻一溜烟儿地跑了老远出去,还光捡着能将人遮全乎了的长疯般的丈人般高的野草下脚,哪处草长的愈疯她愈往哪处跑,不过一会儿,她耳边便只能听得她自已呼呼的喘气声儿了。
回头瞅了眼,见人不若她想的那般紧撵着她来了,她脚一软便歪坐在了变了黑红色的枯叶里,重重地长吁了口气。
“我娶你!”她玩味地嘀咕了句方才出得淳维希口的话,又哑着嗓子呵呵地干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她便笑不下去了……娶她?她瞄了眼手腕上宛若赤色的镯子一般的活生生地赤蛇,嘴角的那笑都觉的苦了,直苦的她心里也觉得苦的再说不出话来了。
他若是知道了她的底细,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些个蛊虫一般的嫌弃她,或是怕她……
她还拿那个给他喝过,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他还食不食的下吃食,可还会再正眼瞧她一眼?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少年美好的她说了句重话过后都能暗自悔上半晌,眼瞅的人久了一触上人的眸她就忙眨巴着眼撇过头去。如今,她句句扎人心窝子,字字恨不得让人泣血,她惜命惜的很,恨不得稍稍能拖得动的人她都拖着到她跟前替她挡灾消难去……她抚着胸口,睁着眼看着头顶上繁密的枝桠,她也不好过啊,心里如堵着什么似得,吸口气都不畅快的很!
愿她再见不得那少年了罢!她想着,若是见着了,她不知道她麻溜地不喘气地吐着那些恶语的时候,她眼里迎着人的清润的恍若山涧幽泉般的眸子可如她的口中一般地麻溜,不给人看出蹊跷来……
日头西斜,晕得那方地天极红,隔着枝叶撒的光也冷了,打在身上觉不出什么暖来。她撑着起了身,拖着步子慢慢地踱着。觉得见着人了再想,想再多,到时她都得看着人了再说。她甩了甩头,得把那小子扒拉出来,入了夜,林子里便更冷了,她可不想大半夜地冒着寒出来扒拉他了。她这泥菩萨能不能安然过了这山头还得另说,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她的心可没那么的软呐,那人若知趣她伸把手便也不是不可,若是还不知趣,那便由那人去罢,那嫌弃她长相的小子便由有的是嫌弃他的旁的人搭把手罢……
她走了盏茶的工夫,便听得声悠远的长啸,微顿了顿,脚下的步子便更快了。林子里不见了光线后,她的手便抖了起来,四下瞄了眼,扯着赤蛇的尾便扔向了古木。她抿了抿唇闭着眼拿脸颊上的口子蹭了蹭赤蛇的头,手臂上痒痒地碰触传了来,她攥了拳,眼皮微动了动,也没掀开只嘴里冷冰冰地吐了“带路”两字,方睁了眼跟在赤蛇的后面。
近得掩着陆童的断木,她便听得细细的喘息声,“谁?”陆童心里怕的紧,耳边一有声儿响,浑身便绷得紧紧的,“丑,兄台?可是你?”
姬寻心里哼了声,挑着眉道,“可不正是我,陆兄台以为是何人?一入了夜,这林子莫说是人,就是只扁毛畜生都不见了影儿了,还是,陆兄台以为是……兄台等的搭救兄台出来的人?”
她来了这林子后,夜里便没见着只喳喳叫的鸟……往前还不曾留意过,她的话甫一出口,便惊觉许是给她差使的赤蛇吓的也说不准……
陆童听得她的话,身上又是一抖,她白日里出来,扁毛畜生都不敢叫一声,遑论夜里……
“兄台说笑了,”陆童轻轻颤颤地说了句,过了会儿又小声地叫了句,“兄台可否救我出来?”
姬寻听得不清,凑得近了,人又哼了遍他才听清了他的话,“哈,兄台莫不是说笑罢?”她弯着唇,口中问着是否要她扒拉他出来的话,她得问清了,省的这人悔了又心不诚地再来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