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还疑我父,怎会将渝州、宴地、边陲等重地交予我父之手?”姬文行端起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尽,“外公,这些话……万万莫再说了,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呵呵,”南仲轻笑两声,眸中的厉色不及浮出便掩了去,“行哥儿所说也有道理。当今皇上英明,胸襟亦非常人难及,此番不计前嫌,重用姬家军镇守南疆,如此看来,你父仍深受皇上宠信!”
姬文行将手中的茶盏搁下,眉头微皱,南仲的话听来直觉的话中有话。
“一人画虎,三人成虎。”南仲站起身,负手眺着渝州,“外公虽亦不信你父会谋反,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外公惟愿当今皇上信了才好……个中缘由,外公想你尽数知晓,日后,便是……你亦能明辨是非,担起重则,护着你母亲一二!”
“外孙儿谨记外公教诲!”姬文行听南仲提起了他母亲,心中懊悔。一想到,他错怪了外公,脸上便有些发烫,“外孙儿无意冒犯,望外公不与外孙儿计较!”
南仲将人扶起,眸中的欣慰直看得姬文行偏开了头去,“不怪,不怪!”他拍了拍他的肩,叹气道,“行哥儿长大了,懂得为父分忧,为外公忧心,如此的孝顺,外公怎么会怪你呐?外公仅是可叹,行哥儿长大的如此之快,外公都没怎么抱过你……”他顿了顿,接着道,“外公这便要回南州府了,昱王大义,明知此行有险,仍甘愿出使朵丹,外公怎亦能袖手旁观!行哥儿,可要与外公一道回南州府?”
“外孙儿,”姬文行心中有些别扭,他是府中长子,自小便不与母亲一处。素日里见着了,母亲也仅是嘱咐他,身上担子重着呐,莫玩闹过了虚度了光阴,听师傅的话,好好学武艺,好讨得了父亲的喜……温言软语、嘘寒问暖……他从不自他母亲处得过,他见着了他父亲,便更不奢求能得的一二。如今,南仲的三言两语便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索性他岔开了话,说至他处,他稳了稳心神,“外孙儿,欲北上寻我父去!”
南仲道了两声“好”,叹道,“行哥儿意已决,外公再说旁的亦是无用。不若……你莫只身去北疆,跟你舅舅你去趟渝州,见一见你父的亲将!”
他看了眼南皓,“那夜光杯也拿上,就说本将军赏了他了!”
姬文行拒他不得,磕了头,拜别了南仲,随南皓而去。
老将军待人一走,脸上的笑意便敛了干净,“孙将军……”
……
施云洛见到人去而复返,抬了抬拿着鞭子的手,径直往府衙门口拴着的战马走去。
小军师瞅了眼两人,二话不说便欲将人撵回去。
“施将军,姬府的大公子念父心切,望告知姬大将军的去向,南皓感激不尽!”
施云洛顿步,偏头道,“施某,亦是不知啊!”他摸着下巴,慢慢地道,“来传旨的公公,渝州的死了,涧间的,”他一指府衙,凑近了两步,轻声道,“喏,在里面呐歇息着呐,施某一路万千辛苦,费尽心思护着京里来的公公,使的一招移花接木将人接来了此处,为的便是这公公能活着,活的回到京里,活的长长久久的……”
“传旨的公公遭了不测?”姬文行心惊,姬家军方除了冤屈,若再旁生枝节,那……
“可不是,”施云洛压低了声音,挤着眼道,“正是京里来的公公,他们手里的圣旨,若不能明昭天下,那姬家军仍是反叛之军。姬大将军至今行踪不明,音信杳无,莫不是逢了不……”
“施将军慎言!”南皓拱手施礼,肃道,“皇上已下了圣旨,自是昭于天下,何来的……”
“那坊间有传,姬大将军招兵买马,私囤积粮草,数万姬家军动向不明,意图谋反,只因姬大将军手上有一道南征的圣旨呐?”施云洛义正言辞,声如滚雷,“施某不打谎语,若此言有假,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姬文行犹疑不定,看了看南皓,再看了看神色不似说假的施云洛,“可否,取来一看?”
施云洛自怀里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明黄之物,递给二人。
两人看罢皆惊,四目相对,一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