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形势已经很清楚了,蔡商与顾让一口咬定,是他儿子与钟佑合伙杀了曹杰,先不论事实如何,曹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做?不想着怎么面对曹家的报复,不想着怎么抱大腿,寻求庇护,反而要拉蔡商,顾让两人下水。
“简直就是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啊!”刘邦心道。
愚蠢,是为官者的原罪。
蔡商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出列辩解道:“陛下,杨封岚与钟佑互相勾结,杀害国戚,铁证如山,杨邛这是在攀咬臣,请陛下明鉴!”
“顾卿,你是大理寺卿,又是此案的主审官,对此事应该最清楚不过,你说说。”刘邦打定了主意要公事公办。
杨邛急了“陛下,蔡商与顾让狼狈为奸,定是他俩一起设计谋害我儿。”刘邦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顾让“大理寺卿,朕在问你话呢。”
“启奏陛下,蔡尚书所言字字属实,没有半句虚言,而且,杨封岚还曾招供,说杨邛经常在私底下非议陛下,说您生性软弱,不堪辅佐,如今只是在朝堂上苟且,待明君上位,他才准备大展身手。”
顾让垂着眼皮,又在杨邛身上狠狠补了一刀。
刘邦大怒“杨卿,可有此事?”
杨邛脸色惨白,他浑身哆嗦着“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这是要将臣彻底置于死地啊,陛下。”
蔡商配合道:“陛下容禀,此事臣未向陛下陈明,一来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臣也是念在和杨大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的情谊上,没想到杨大人非但不领臣的心意,还想拉臣下水,请陛下明鉴!”
“情谊?”刘邦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蔡卿这份情谊可真是重啊。”说罢,他看着一脸悲愤的杨邛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看来,这大渝朝堂是放不下你这位大贤了,好啊,朕成全你,来人,送杨大人出宫!”
“陛下,臣绝无此意啊,是蔡商陷害臣!臣的忠心,天地可鉴,众僚皆知!”杨邛歇斯底里的喊道。
刘邦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天地可鉴?天地又不会说话,谁能知道?至于众僚皆知,那更是一个笑话。
杨邛自己也看到了——所有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压根没有看到他一样,平时和他谈兄论弟,相交莫逆的人更是一脸嫌弃的目光,恨不得能离他再远点。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没有人愿意自找麻烦,更没有人会为他说话。
他心中悲凉,仰天长叹道:“陛下,你忠奸不分,听信小人谗言,高祖皇帝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亡于你手了!”
本来,刘邦一点都不生气,先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可听到这话,他是真有些怒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滚刀肉,这话都敢说!给你台阶你不下,还敢骂老子是昏君!”
刘邦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朕拖出去,羁押天牢,听候处置!”
看着杨邛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侍卫拖出殿外,蔡商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他躬身施礼道:“陛下,杨邛妄议圣上,又在公堂上口出狂言,应以大不敬论罪!”
刘邦扫视群臣“你们也是这么看的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默认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就连刘邦自己都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利益面前没有交情可言,所谓同朝之谊也只不过是用来遮挡刀子的一块破布而已。可惜杨邛到现在才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糊涂虫!
“此事日后再议!”刘邦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不是同情杨邛,而是同情他的家人,大不敬,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诺!”蔡商躬身行礼,退回班列。
他偷偷瞧了坐在御案上的刘邦一眼,心中很是不满,他想不通,皇帝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不再干脆一点?一个没了顶梁柱的家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陛下,曹杰被刺一案已经水落石出,主凶是钟佑,帮凶是杨封岚,证据确凿,臣想问陛下,可否就此结案?”蔡商退下,顾让又开火了。
刘邦其实很想说可以,只要钟佑与杨封岚顶缸,魏鞅就能脱身,可他是皇帝,这样草率地下决定会惹来四面八方的非议。
况且,钟佑与杨封岚不同,钟佑老爹,钟建德那可是霍政的人。刘邦能这么快亲政,霍政居功甚伟。日后要想干什么事情,也少不了他的支持,所以,和宰相的同盟关系须得小心维护!
“钟卿,此事与你有直接的关系,你觉得呢?”
钟建德是武将出生,说话行事精干了当,心里素质也远超杨邛,这从他得知,自己的儿子是杀人凶手后,虽然有些难以接受却仍能保持镇定上就能看出来。
他刚才一直在沉默,直到刘邦叫他说话,他才出列拜道:“知子莫如父,犬子虽不能说出类拔萃,但平日里,行事沉稳,很识大体,臣绝不相信,他会是杀人凶手,请陛下明鉴。”
霍政也出列应和道:“钟佑那孩子老臣见过,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说,人品更是上上之选,他待人和蔼,心底善良,试问,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又怎会去杀人呢?老臣认为,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还希望陛下明察。”
追随宰相的官员也一起出来附议,就连平日里不发一言的中立党,此时也出来支持,可能他们如今也明白了——不抱团,下一个杨邛就是他们自己。
“这才是做官啊!”刘邦心中感慨,看看钟建德,再看看杨邛,同样的遭遇,为何结果会如此不同呢?
说得不好听点,官场之上,就是官官相护,像杨邛那样自命清高的人,只会将自己活成孤臣,独夫,没有了靠山,可不就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太后党’官员不干了,蔡商阴沉着脸问道:“这是朝堂,任何论断都得要证据,就凭一面之词,便可以说无罪就无罪了?你们这样将我大渝律法置于何处?”
钟建德怒哼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将小儿叫进宫来,是非黑白,一问便知!”
刘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钟建德这招妙啊,钟佑进宫,就可以得到一定的庇护,至少可以避免他落入蔡商的手里,像杨封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蔡商讥笑道:“钟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令郎在命案发生后,就不见了踪影,现在还不知道在往哪里逃窜呢,不信?您可以去家里看看啊。”
钟建德脸色一变,他这两天忙着处理政务,回家就仰头大睡,对子女之事也没怎么过问,他仔细想了想,这两天好像确实没见到钟佑的影子,昨天家妻还抱怨说,钟佑学坏了,竟开始和那些纨绔子一样,夜不归家了。
蔡商又道:“一个畏罪自杀,一个畏罪潜逃,这是明摆的事,钟大人,你还要跟我争辩吗?”
霍政皱了皱眉头对刘邦道:“陛下,不如先由禁军去找钟佑,待找到人后,再查个清楚明白?”刘邦点头应道:“人命关天,正该如此。”
正在众臣商议,该由谁去复审此案的时候,卫青突然进殿说道:“陛下,辅国大将军曹禺,带领曹家满门老小,正在太庙哭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