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是谁?是在叫我吗?咦,不对啊,我为什么还有记忆?”
刘邦胡思乱想着,脑袋传来一阵剧痛,疼痛仿佛刀子,将虚无划开一道口子,渐渐有了光,刘邦缓缓睁开眼睛。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飞机起飞时发出轰鸣,时而又像是夏日蚊鸣,听不真切,如潮水一般,不断涌来的眩晕感让刚恢复一点意识的刘邦又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午后,他终于再一次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纱帐。
纱帐隔绝了视线,外面好像有很多人,他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坐起,随口抱怨了一句“法克——”
话音刚落,纱帐被人拉开,一张陌生的人脸出现在眼前,那个人看着他,表情诡异,刘邦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那个人突然尖叫一声“陛下醒啦!”
刘邦感到莫名其妙,随后,他的脑子好像卡了一下,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恢复运转“这是在哪?”
房间很大,四周摆设着木头家具,造型古朴,床头放着香炉,烟雾袅袅,刘邦懵了,因为他没看到白墙,玻璃窗,没有任何现代的东西,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当很多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高呼万岁时,他才反应过来——他穿越了,而且还是传说中的‘魂穿’,更重要的是,他成了皇帝!
“嘿嘿——”刘邦笑了,嘴角不停地抽搐,眼泪不受大脑控制,不要钱地往外流。
他本来是21世纪,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小职员,公司组织全体员工去海南度假,结果在海边,公司老板的姘头落水,他不得已下去救人,那该死的女人救上来了,他自己却被人头上狠狠踹了一脚,不醒人事。
“不会游泳就别下水,就为了穿比基尼勾引老板!”刘邦十分愤怒“这也就罢了,你别穿高跟鞋啊!”
“罪臣林清徐教女无方,误伤陛下龙体,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有人说话。
刘邦指着他,张了半天嘴,却什么也没说,他其实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真的是穿越了,而不是被人恶搞,但话到嘴边,他又没勇气问出来。
“陛下,尚书大人教女无方,险些害陛下...按律当诛九族。”又有人说话。
“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尚书大人虽有失责之罪,但看在他为大渝,兢兢业业,夙兴夜寐,日夜操劳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哼,伤了陛下龙体,这是小罪吗?不重罚何以振国威?”
刘邦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台下就吵成一片。
“太后驾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人未到,声已至“皇帝刚醒,尔等便如此聒噪,成何体统?”
刘邦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皮肤润滑白皙,脸上虽有皱纹却仍不失妖艳,凤眸清冷如水,这是一个威严的女人,威严的女人自然要有与她气质相搭大的穿着——镶金白凤朝服,裙摆拖地,头上的鎏金首饰灿灿发光。
她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坐在床边上,替他擦脸上的泪水“季儿,母后在这里,你别怕。”
“母后——”刘邦一头扎进了女人的怀中,这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身体习惯性的动作,那个很有气质的女人抚摸着刘邦的头,对下面的那些人说道:“御医说只要醒转,就无大碍,现在皇帝醒了,你们就下去吧,林尚书之罪,日后再议!”
“臣等告退。”一干人呼啦啦走出大殿,太后摸着刘邦的脸,一脸宠溺“季儿,你刚醒,不宜说话,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有母后。”
“你们好生侍候皇帝。”
“奴婢遵旨。”
说罢便起身离开,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刘邦呆呆地躺在床上,脑子乱成一团,此时,他已经确认了,他真的穿越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熟悉是因为,这里很像前世的古代,用的同样是汉字,而且是很好认的隶书!虽然,在这里可能不叫汉字,但这并不妨碍读写,有一样的文字,就会有一样的语言,这是文化发展的定理,这里所说的官话虽然和南京方言有点差异,但也不是很大。
“好在穿越到了皇帝身上,要是太监,可就惨了!”他又悲又喜,泪水不由自主地又往外流。
刘邦一边哭一边笑是应该的,不如此无法表达他此刻的感受,他静静地听那个叫王忠的小太监给他讲述,关于刘邦的事迹。
...
“大渝虽已经衰落,但金陵却仍不失当年风采,气势恢宏,令人心畏。”金陵城外,一老一少,从远处闲步而来。
老的那位,身披素衣,些许是知晓此时多雨的缘故,背后挂着一顶斗笠,手扶木杖,和往来其间的行人百姓没有区别。
但年少的那位,剑眉星眸,长发如墨,身着白衫,怀中还抱着一柄宝剑,气度不凡。
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人结伴同行,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
听闻老者言语,青年却撅起嘴,有些不屑地说道:“太阳虽亮,奈何已近黄昏,这里哪里还有半点当年始皇帝横扫六合,一统八荒的气概?”老者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两人进了城,找了一个最近的茶馆歇脚。
“小哥,话说这金陵城有何有趣的奇闻异事啊?”老者一边解下斗笠,一边问道。
茶馆小二年纪不大,行事却很老练,他给客人递上茶壶,倒上茶水道:“看二外打扮,不是本地人吧。”
“哈哈,正是,老朽一介闲人,和徒儿四处游历,早就听闻‘天下龙气九分,金陵独占其三’的美誉,今恰巧路过,故而便想前来一睹其风采。”
茶馆小二放下抹布,利索地收拾东西,听得老人夸金陵,也不免有些骄傲,他扬了扬眉毛道:“那是,不过说起这奇闻异事,倒还真有,就看二位敢不敢听了。”
白衣青年冷哼道:“这还有什么不敢听的,难道听人说句话还犯法不成?”
“我说的——可是住在那里的大人物。”茶馆小二压低声音指了指东方,老者听罢哦了一声“那是皇城吧?”
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快点说吧。”
茶馆小二见没唬住,便有些无趣,他靠在梁柱上,从腰间掏出一撮瓜子边嗑边说。
....
不管史书怎么写,在百姓的心中,先皇刘跃是一个十足的昏君。
他好大喜功,爱好奢侈之物,登基第一年便大兴土木,筑造新皇城,民怨熊熊,但好在朝中有宰相言煜,朝外有大将魏无忌,大渝虽风雨飘摇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好景不长,十年前,年近九十的言煜终于支撑不住,在那年的冬天一命呜呼,朝中大权被以柳俊丞为首奸臣把持。
好色的刘跃皇帝终于按捺不住,次年便在民间大选,挑出佳丽填充后宫,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
奸臣乱党肆意妄为,魏无忌被罢免,朝中忠良尽皆贬谪,朝堂乌烟瘴气,本就对大渝虎视眈眈的梁国趁机纠集南楚,北秦。
三国联盟,四十万铁骑直逼大渝边境。
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刘跃皇帝轻信柳俊臣的话,派出比他还一窍不通的程广利统领大军前去迎战。
结果...可想而知。
大渝一败再败,万般无奈的刘跃此时才想起被他罢免的魏无忌,于是重新启用,但大势已去,无论魏无忌再怎么精通韬略,也是无力回天。
但也亏得魏无忌,才保住雁门关不失,否则今日,大渝能否存在都未可知。
后来,刘跃派出使者与三国签下了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除去云州,夏州,豫州,谷山郡,河西郡以外的其他六州十郡尽被三国瓜分。
堂堂大渝,诸国之首瞬间沦为实力垫底的小国。
民愤汹汹,刘跃不得已杀了柳俊丞以谢天下,但事已至此,即便把柳俊臣祖宗十八代全都从坟里刨出来,鞭尸啐骨也改变不了什么。
俗话说的好,红颜祸水,色是刮骨刀,半个月以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刘跃皇帝嗝屁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噩梦终于结束,松了一口气时,宰相,御史大夫,皇后三人共同请出遗诏,打开一看,都傻眼了。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由嫡长子继任皇位,谁呢?刚满十二岁的刘邦。
就这样,刘邦登上了皇位。
...
“都说儿坑爹,怎么到我这就变成爹坑儿了?”听罢王忠的讲述,刘邦心中已经在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了——无论他愿意与否,一切都已成既定事实,他不能不了解,他的前身,以及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王忠——”
“奴婢在。”
“你去给我——呃,给朕把疆域图拿来。”虽然王忠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要自称朕,但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拿来疆域图,上面的文字虽然有些认不全,但黄河与长江的轮廓他还是很清楚的,“平行空间吗?”刘邦心道。
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一段历史只要有一小段发生改变,接下来的历史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但刘邦现在没功夫去关心到底是哪段历史出了问题,因为他看到——
在这张疆域图上,各个势力分布标注的十分清楚,面积最大的是北秦,顾名思义,在地图的北方,从阴山以北直到地图的尽头,都是它的势力范围。
草原是游牧民族的天下,这个叫北秦的帝国让刘邦想起了前世汉朝时期的匈奴!
其次,是西戎,那个地方,在前世叫做西域,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名为西戎的国度竟然还包括西藏高原的大半部分,也不知道那些蛮子是怎么办到的。
大梁与南楚面积差不多,也是与大渝相接的两个国家,梁在北面,其势力范围,按照前世的说法,那就是整个中原,古代能够占据中原的王朝都以华夏正统自居,从这一点来看,偏安一隅的大渝倒成了蛮夷。
大渝在这些势力当中,国土最少,实力最弱,犹如一只待杀的绵羊。
“次奥,不会吧?”刘邦瞬间感觉菊花凉飕飕的。
“得到大渝皇帝首级者,封候加爵!”然后一群人挥舞着刀剑想自己扑过来,这副场景顿时让刘邦打了个哆嗦。
刘邦觉得,人间已经不适合他生存了——这尼玛到处都是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