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被血水淹没,处处弥漫着鲜血的气息。野兽们久久不能平静,最终两败俱伤,由一开始的几千人,到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十人。
鲜卑族长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双膝跪地。那些躺在地上的,都是他的族人,甚至有些,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梦魇一般呢喃着,却没有一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较为清醒的鲜卑兵,捂着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踉跄着小跑到族长面前。
“族长,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人搀扶着失了魂一样的族长,也不管宋骜会不会赶尽杀绝,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搏的力气,连求生的希望,都变得那么卑微。
梁潇于心不忍的别过脸,却没有说什么后悔的话。就是这些人,抓走了他的族人,像对待畜生一样的鞭打他们,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宋公子,要不要追上去?”那昆仑壮汉显然还觉得不够解气,恶狠狠的问道。
宋骜抬手制止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欠托娅一个人情,现在还清了。”
这一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到昆仑族人们的好心情。他们成功将侵略者赶下了山,被压抑了几百年的阴郁,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补偿。
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些躺在地上,身首异处的鲜卑族人有多可怜。当初,他们不知道有多少族人,虽然下场没有这些死去的人惨烈,却也不得善终。
对于宋骜来说,他其实并不讨厌鲜卑族长这个统治者。但若那人有了加害他的心思,那一切就都另当别论。
就在宋骜下山携走詹格尔的当天,梁潇偷偷潜入到鲜卑族长的帐篷,留下一张疑似“劫匪绑架”的信条,并且附上了宋骜的名字。
梁潇转过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时,地图上方一张写好的书信,吸引了梁潇的视线。
他将书信看了个大概,惊讶的发现,鲜卑族长比自己还要了解宋骜的身份。信上清楚的描述着宋骜的性格,外貌,及处事,与他口中的浣月太子妃几乎相吻合。
连他都没有这么清楚的知道宋骜的身份,鲜卑族长又是从何处听说的?难道,宋骜在中原的敌人,已经潜入了草原?
他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直到安然回到昆仑山后,才敢私下交给宋骜。
想必鲜卑族长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见事情败露,便打算与宋骜彻底撕破脸。却没有想到,最终换来这样的结果。
“宋骜,我们回去吧。”
宋骜垂眸看着梁潇,淡淡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去。”
他大概,可以猜测到,暗中主使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鲜卑族长元气大伤,损失惨重。他无颜在去面对布番族的族人们,不顾自己一身的伤痕,绕过了布番族,选择了一条极为难走的原路。
好在气候不算炎热,伤口不会轻易感染。否则,没等回到鲜卑族,他便已经支撑不住的昏死过去。
托娅乍一见到父亲的样子,几乎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噩梦。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宋骜竟然狠下心,对她的父亲下这种毒手。
托娅的母亲,听见女儿的大哭声,赶忙跑了出来。见到丈夫的样子,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将人搀扶到屋里。
“究竟怎么回事?”
鲜卑族长心里格外难受,堂堂正正的男儿在这一刻,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酸涩,捂着脸失声痛哭。
“军队,没有了。”
托娅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什么是军队没有了?”
伤的较为轻的鲜卑兵,几日的奔波和变故,也是疲惫不堪,却勉强还有说话的力气。他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托娅听,在说到他们被野兽包围,成为那些畜生的晚餐时尤其愤怒,最终与鲜卑族长一样泣不成声。
托娅像被雷劈中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竟然忘记了安抚备受打击,浑身颤栗的父亲。
“这...宋骜他,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托娅的母亲也是一脸的震惊。
托娅抬起头,终于想起了事情的关键。宋骜一直没有与之为敌的意思,第一次两族开战,他都主动提出不损伤一兵一卒。怎么如今,突然对族人痛下杀手。
“父亲,你说话啊!”
鲜卑族长呜咽着抬起头,哀声叹息:“这都是我的错啊!”
“你做了什么,父亲?”托娅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为强烈。
“前段日子,有一个中原女人找上我,她告诉我有关宋骜的真实身份。我们,都被他骗了。”
托娅一时之间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下意识问道:“宋骜他什么身份?”
“傻姑娘,宋骜他实际上,是个女子啊。她是几年前,浣月帝钦点的太子妃啊!”鲜卑族长恨恨咬紧牙根,直到现在,都难以接受,他彻底输给了一个女子。
托娅踉跄着后退几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父亲,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这都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托娅,你该醒醒了!”
托娅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从前的一幕,与宋骜的点点滴滴,仿佛过去了一整个实际。这算什么?
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就算了,竟然有人告诉她,自己爱慕的那个人,是个女子。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幻想,追求与奢望,像是一场笑话。
甚至,托娅开始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宋骜。究竟是喜欢男子的宋骜,还是其实,她始终都活在自己的梦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其尔木不知什么时候靠近她,低声说道。
托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其尔木突然就深感无力,他原本以为,知道宋骜是女子的托娅,一定不会在抱有希望。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机会。可现在,托娅的态度让他明白,她还是没有对宋骜那个女子死心。
平心而论,宋骜若真的是个男子,草原上无人比他更强。可关键在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子。
托娅的梦只有短短不到一年,而他的梦,直到现在过去了十多年,都没有让他彻底醒过来。
突然之间,其尔木对托娅的心情,像是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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