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出去!”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突兀,洛言书掩饰一般的低咳了几声,她又道:“我现在喉咙有些不舒服,你去给我熬一碗雪梨汤来润润喉。”
青灯犹豫的看了江卓安几眼,随后才退了出去。只不过,她故意放慢脚步,一直都在门口徘徊着,想要听清楚里面谈话的内容。但是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即使她一直在门口徘徊着,屋子里面却是一片沉寂。
什么声音也没有响起,谁也没有说话。
青灯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惹得洛言书起疑,便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江卓安捧着那大肚圆瓶,放到洛言书的面前,他脸上没有什么别的神色,不悲不喜,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事不关己。
“采女能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他有些冷淡的开口问道。
虽然现在,他抓住了洛言书的错处,但是他却好像全然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着的是什么事情。
洛言书恨死了他脸上淡然的神色。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放肆!”
“臣不敢。”只是他嘴里虽然这么说,态度也是恭敬无比,洛言书感受到的却只有挑衅。
“你倒是敢得很!”洛言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指着江卓安道:“你目无尊卑,在我面前也胆敢放肆!”
洛言书话虽然吼得中气十足,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虚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这江卓安跑到李修齐面前去揭发她,那么她所要承担的后果,洛言书简直不敢想象。
她所求的一切还未到手,要做的事情,也一件都没有完成,可千万不能在这阴沟上面翻了船。
不管如何,今天的这一件事情势必都是要压下去的。
“臣不敢。”江卓安还是淡然得很,他抬眸看了洛言书一眼,道:“只是医者父母心,没有一个大夫会希望自己的病人,会一直病而不愈。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采女能够早日好起来罢了。”
可洛言书却一点都不相信他所说的这些漂亮话。
她得想一些办法,让他不能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才行。
洛言书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她瞪着江卓安,眼里全是寒冷的神色,和平时的懵懂而天真截然不同。
“只是,我却不信你所说的话。”洛言书恶狠狠地道:“你在我面前是这么说,但是在背后,可保不齐,会不会捅我一刀。”
江卓安苦笑道:“臣没有必要这么做。虽然……”
他声音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其实关于眼前的这人,他也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因为洛言书的病,来福就曾来过太医院里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采女,大抵是入了圣眼,否则来福不会做这些事情。
而那些赏赐,他在宫中行走的时候,也有听过一些传言。
一般宫中的女子,不管是从何而来,目的无非都是为了争宠二字。可洛言书却是反常得很,他实在想不明白。
这病要是早些治好了,她也可早日得获圣宠,却不知为何要把自己的病期一再延后。
他本以为,洛言书的病一直没有好转,是因为有小人作祟,可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洛言书挑眉,“如何?”
她现在也不耐烦再端着了,她施施然的在桌边坐下,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色,说不出的肆意张扬。
既然事情已经被他揭穿了,那就没有继续要掩饰的必要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摊开来说,也好省下一番功夫。
“江太医,我知道,你入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相信,以你的心智,不会不明白这后宫实乃是非之地。是非之地不妄议是非,就是不知道江太医会不会做人了。”洛言书有些漫不经心的卷着自己的发尾,她面上虽然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神色,但是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发虚的。
毕竟这一件事情,她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只要江卓安这一张嘴,到处去说一说,那么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无有——虽然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这皇宫里总是有许多方式让一个人的境况比一无所有还要悲惨。
“臣不敢。”江卓安道:“臣只是想尽在把采女的病治好,不管如何,病痛始终是个祸害,一直沉疴缠身,也不是一件好事。臣是不太懂宫闱之事,也不知道采女为何要如此行事,但是作为一个大夫,总是有权利和义务规劝自己的病人,要谨遵医嘱行事。”
洛言书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江卓安这人的人品如何,只知道他的医术很好。所以对于他这口头上的话,总是怎么也不能尽信。
她总觉得,只要这个把柄一直捏在江卓安手里,就好像有一柄利剑悬她的头上。虽然此刻并不会掉下来取了她的性命,但是难保他日会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洛言书一直低垂着脑袋,想得渐渐有些走神了。江卓安曲起手指,敲了敲大肚圆瓶的肚子。因为里面装满了药汁,所以他敲的这一下声音并不响亮,但是足以让洛言书回过神来。
“你想怎样?”洛言书直截了当地问。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把江卓安控制住,只能够想办法把他安抚下来,日后再做打算。
江卓安叹气道:“臣说了,不敢如何。采女若是乖乖的吃药治病,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洛言书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忍住了。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江卓安明明白白地提出他的要求,但是他没有。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洛言书无从下手。她真的不能分辨他话里面的真假,现在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这是当然。”江卓安可不是那等多事之人,“只要采女的病好了,臣交得了差,便没臣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