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白天的时候,李修齐已经找太医给她用药的原因,她睡了这一觉睡去之后,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昏昏沉沉,那些热气熏得她头昏脑胀。
洛言书是被一阵响动给吵醒的。
人声有些噪杂,还不时响起搬动东西的声音。洛言书被吵得有些不耐烦,她索性睁开眼睛,披着外裳走了出来。
这一看,把她吓得一愣。
原来她的屋内此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衣裳,有首饰,更有些药材。
而青灯此时正在清点着,旁边还跟着几个小太监。
洛言书发髻散乱,以这副形容出现在此处,实在是有些失礼。只是她方才也没有想过,这里除了青灯之外,居然还会有旁人。
“见过采女。”倒是那几个小太监非常有眼色地行了个礼,随后就退了出去。
青灯迎上来,她轻声地问道:“采女现在可还有哪里不适的?”
洛言书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她一眼扫过那些把屋内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这些不是她的东西。
青灯笑道:“今天一大早,采女还在熟睡的时候,清元殿殿的公公就送这些过来。说是采女身体抱恙,皇上便赏赐了这些东西,好让采女养病。”
洛言书顿时没了兴致,只是脸上却还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来应对,“这真是……皇上眷顾我,这是我的福分。”
没想到,李修齐居然会这么张扬的直接赏赐了她这么多东西。想必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得到这个消息,到时候她和万如菱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想做那出头之鸟,李修齐却偏偏把她往风浪尖口上送。
本以为昨天她去朗润园见李修齐,是见给周水苏看的,可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
洛言书有些气闷,她揉了揉额角,有些恶声恶气的说道:“我现在还有些不舒坦,你先退下,让我一个人好好的呆一会儿。”
青灯想了想,上前几步,她说道:“方才福公公也曾来到乾西四所,他说,若是采女身体不适,可千万要传太医来,瞧瞧,这病要早些养好才行。”
“我自个儿的身子,当然会上心,你退下吧,不必多说。”
等青灯退下之后,洛言书气得拿过一旁刚刚赏赐下来的头面一摔。
她出了气之后,又是紧张的捡起来仔细的查看,可有哪里摔坏了。
这是天子的赏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别让人又抓住了什么把柄来拿捏她。
洛言书恨恨的捏着手中的头面,一时间心潮不定。
她记得,前世她承宠之后,也是春风得意好一阵子,只是之后,却是有苦难言。
她得了李修齐的宠爱,只是分位却没有很快的升上去,因商女身份所困,李修齐一时也想不出该封她个什么分位才好,所以晋升之事便一直拖着。
拖得越久,周水苏就越针对她。前世并没有万如菱这个人来替她分担一些压力,所以洛言书在乾西四所过得尤为辛苦。
周水苏没有出现任何强劲的对手,便一直想方设法打压洛言书,那时候她拼命顶着,还要在李修齐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等她好不容易熬来个美人的封号时,又有太后这个拦路虎……
想起太后,洛言书眸色变沉。
其实当今圣上并不是太后嫡亲子,李修齐的母妃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宫人,还早逝。
只是先帝在驾崩之前,却是毫无预兆的把皇位传给无权无势,毫无根基的李修齐,而太后的亲子却被外放,封了个藩王。
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李修齐一样没占,却偏偏得到了皇位,一时间叫所有人大吃一惊。只是木已成舟,遗诏已经立下,这已是没法挽回的事实。
太后和皇帝不对付,却又不能明火执仗的对着干,遭殃的便是她这个刚刚受封的美人。
她前世受封之后,可没少收到太后的折腾。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在她还是个采女的时候,太后对她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就连那醉海棠都是赐给了她。只是有了分位之后,反而不受待见了。
李修齐她从未看透他,太后她也看不明白。
洛言书闭上眼睛,她寻思了一会儿,扬声喊道:“青灯。”
过了一会儿,青灯走进来,“采女有何吩咐?”
洛言书摸了自己的一把头发,轻笑道:“我昨夜闷出了汗,全身都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你去给我备水,我要洗个澡。”
青灯应是,随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她在屋内置了个大澡盆,往里头一瓢一瓢的加入热水。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升腾起翻腾的热气,那些氤氲的水汽升腾翻滚着,又很快在空中飘散,房间里都有些朦胧起来,洛言书的视线有些受阻,东西都有些看不清了。
等注好水之后,青灯还想留下服侍,洛言书却用手轻轻的撩起一串水珠,她皱眉道:“有些烫了,你先退下,我先呆一会儿。你自去忙活,不必管我。”
“水也不必急着进来收拾,那些东西不是很多么?你先去收好了。”
洛言书把青灯打发走后,并不急着沐浴。她好整以暇的坐着,一会儿梳梳头发,一会儿练练字帖。
最后那盆水的水汽终于慢慢的少了,上头再没有升腾出雾气来。
洛言书走过去,用手探了探水温,发现早已冰凉。
她勾唇一笑,带着些许得意,她笑着解下自己的衣裳,全身都没入冷水里。
她嘴唇发青,面色苍白,却还是强忍着没动,一直泡着着冷水,即使全身冷得打颤,却还是没有起来。直到最后再也受不了了,这才起身。
洛言书又开始有些头昏脑涨的了,她身子本来就算不得好,如今接连两次泡着冷水,现在不难受才怪。
她拍了拍自己开始冒热气的脸庞,又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