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队中,还有三名炊事员。
三人手掂大勺腰系围裙,排在队伍中,格外突出。
工兵营的炊事班一共就四个人。
四个炊事员来了三个,都站到队伍里。一看他们,那些没站队的兵心里都开始有想法了。
咱好歹是一名正规军,摸过枪碰过子弹受过正规训练,到头来还不如炊事班里那几个掂大勺儿的?
其他班里,有几个冲动的家伙,陆陆续续补充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领着两排队伍下田垄,进入雷区后,苟小小左手一挥,用竹竿底部按住一个地方。
段大勇率先就位,毫不犹豫且笔直挺拔的站到了苟小小用竹竿指的那个位置上。
收回竹竿,苟小小脚步停住,转身后大声说:
“前面的人就位后,后面的人跟着我走就行了。后面的人从中间过,不要走两边。每个人就位的时候,都报一下自己的名字,都别矫情扭捏,把你们心里的那股骄傲和愤怒,都大声的喊出来大声的吼出来——”
已就位的段大勇,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挺胸抬头,面向前方受伤的战友,怒声喊道:
“二排一班班长段大勇,就位完毕!”
苟小小回身,继续向爆炸点附近的小邓前行,用左右手的两根竹竿指点接下来每个人要就位的位置。
在她的身后,就位完毕的报告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每一声都是那么高亢,每一道声音都撞击着众人的心房。
“二排一班刘大富,就位完毕!”
“二排一班王平,就位完毕!”
……
多年后,许多人不记得这些人的面孔,甚至是忘了他们的名字,但是每当想起此时此日发生的事,记忆中那些如电影片段一样回放的画面中,最清晰的就是他们统一穿的绿色军装——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那一身身绿军装都是不会随着变模糊的记忆而暗淡褪色的。
在苟小小的指挥下,八十多名士兵,分站两排。在最后一名士兵就位之后,一条安全通道正式形成。
“三连连长连兵,就位完毕!”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连长是啥时候跟到队伍的最后面的。
“全体都有——”苟小小扮演着教官的角色,向左右两排士兵下令,“向左向右转!”
两列士兵齐刷刷转身,共同面向那条由他们的血肉搭建成的安全通道。
苟小小向安全通道尽头的医疗队招手,嘴对着做喇叭状的双手大声喊道:“洪阿姨,你们可以过来啦——”
洪大夫看着由八十多人趟过一遍的安全通道,深吸一口气后背紧了急救箱,接着看向身后的任良和小高。
“我走前面,你俩跟上。”
洪大夫这么说,倒不是怕这条安全通道不安全,是担心身后的俩人动作太慢,从而耽误了救治小邓的最佳时间。
洪大夫在安全通道里快速穿行。任良和小高一前一后抬着担架,紧跟在她身后。
到地方后,洪大夫招呼着他们二人把受伤的小邓抬到担架上。
“快,送医院!”
任良和小高刚担架抬起来,就听担架上躺的小邓说:
“等一等……”
小邓吃力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药瓶完好无损,只是原本干干净净的药瓶被他手上的鲜血弄得血迹斑斑。
小邓将药瓶递给连长,费力的对连长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连长,你的药……”
连长接过药瓶后,将药瓶紧紧握在手中。
他通红的双眼平视前方,说话的声音嘶哑却有力:
“好样的,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只因为连长的这一句夸奖,小邓笑得一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