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所想的,有些事情,总会有知道的那天,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苏长生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道:“爷爷,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圣皇天德八十九年,荒地动荡,北荒如旧,你本是褓中婴儿,却因天命为诛神者,被迫处死。”
爷爷的声音很沉重,重到仿若是在缅怀过去。
“可我活了下来。”苏长生的回答很平静,静到仿若在倾听他人的故事。
“嗯,你父亲牺牲了自己,封印了星魂诛神,本想让你做个普通人,无忧无虑的过完余生,可,未曾想到你体内竟有仙骨。
没有星魂的仙骨,可黯淡无光,碌碌无为,可倘若有一天,你破开了封印,觉醒了星魂呢?那又当如何!”苏爷爷的话,更沉重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会炽热如火,会焚烧一切,会是所有人的灾难,所以他们剔除了我的仙骨。”苏长生摸了摸那时不时会传来隐隐疼痛的肋骨,言语中有着隐隐的愤怒。
“仙骨一事……”苏爷爷深叹了口气,顿了顿。
苏爷爷十年前离开时,留给了苏长生四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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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剑,紫雷。
一个人,小七。
一座星矿。
还有一句话。
你有仙骨,但却被剔除,所以你只能活二十年。
算下来,如今也仅剩下三年了。
苏长生听后,一怔,但是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十年前那般暗淡,绝望。
这是厄运,但他依旧平静:“有人能治吗?”
十年前,他没有问,如今,他要问。
因为他不想死。
“仙骨一事,不是病,是命,所以无人能治”
……
“既是命,那就逆命而行吧。”
逆命而行,简单的言语,却蕴藏着莫大的勇气。
苏长生的目光中,倔强更浓了。
苏爷爷听后也是一怔,他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
他没有想到十年的时间会这么长,长到让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能有如此勇气。
“你还有一个未婚妻。”苏爷爷欣慰一笑,再次开口。
这一次,一向平静,沉稳的苏长生,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的脸庞闪过少许绯红,有些羞涩。
他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未涉人事,未经情爱,他会血气方刚,会憧憬男欢女爱,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一个未婚妻。
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可她不知道你。”苏爷爷停顿了数秒,深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了。
“为何?”
“因为世上还有一个苏长生,世人眼中,他才是真的苏长生。”
“他在哪儿?”
……
“荒地,苏家。”
苏长生的瞳孔在瞬间骤然紧缩,他双拳攥的很紧,他有些紧张。
荒地美名为圣地,是比北荒还遥远的地方。
洛风城,乃至天机阁的的人或许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并不是他们孤陋寡闻,而是因为荒地,实在太遥远,太强大,遥远到北荒之外却不曾憋其一角,强到有如圣皇之位,也不过是苍生蝼蚁。
苏长生只是在史传中读过,却未曾想过它真的存在。
他的目光中有过暗淡,但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又被倔强取代。
“我想去荒地看看。”他抬着头,掷地有声,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可那是生我的地方啊。”
“去了,又能如何?”
苏长生这一次顿了顿,数息后,他抬起头望向星空,笑着说道:“即是家,总得要去看看,尽管它已经抛弃了我,即是未婚妻,总得要见见,尽管她并不知道我,即是逆命,总得要去做,尽管机会渺茫。”
“那样会很危险,在你觉醒邪魂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察觉到了,他们不会让你活下去的,你该逃。”
“可我不喜欢逃,我也不想死。”
苏爷爷的声音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格外的长,足足有小半柱香,他再次开口时,语气中满是欣慰:“来,告诉爷爷这十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长生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他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爷爷静静的聆听,时不时的赞叹,时不时的斥责,时不时慈爱的关怀,时不时的解释些什么,也告诉了一些苏长生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事情。
比如紫雷,这曾是他父亲的随身武器,所以留给了他。
比如小七,小七并非人族,而是岩族之人,那是一个非常遥远的种族,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怖力量,他之所以当了苏长生整整十多年的奴仆,是因为他要赎罪。
他的命,是苏长生的父亲所救。
但他,最后却成为苏家的人,为了苏家,他亲手剥夺了苏长生的仙骨。
他为苏家做了事,为了他的信仰,但他守候在苏长生面前,将生命给了他,是为了报恩。
苏爷爷告诉他,解开小七身上封印的钥匙,便是他手中的神剑,若是你原谅了他,就让他离开吧,若是没有原谅,就杀了他吧。
这个讯息,让苏长生很震撼,也很复杂。
不过他终究没有多想什么。
在他的心中,小七一直都是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个侍从,与他十多年朝夕相处的侍从,是他最信任的人。
往事,便让他随风而去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毕竟只是苏爷爷留下的一缕残魂,它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
“孩子,若是可能,放弃吧,爷爷离开十年,都没有找到破解命运之法。”苏爷爷最终还是没忍住。
“可圣皇做到了。”苏长生依旧非常的倔强。
“那毕竟是圣皇啊。”
“爷爷,您为何给我起名叫苏长生?”
“因为你本就叫苏长生啊,而且……爷爷希望你长生不灭。”
苏长生没有再回答,因为这句话,足矣。
他离开了这有光的星门,没有伤心,没有沮丧,亦没有绝望。
十年前,当他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时,便一直活在了逆命而行的道路上。
他知道自己终究要离开洛风城,他要去找圣皇,要去询问逆命之法。
现在,他只不过是又知道了一些事情,又做了一些决定。
他要去找圣皇,要去荒地的苏家看看,要去见一见那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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