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山脉中云亓风淡,山脉中一些隐秘之地更是胜似人间仙境,高耸入云的几道宫山中,一处幽静的鱼塘边,垂钓的老人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湖水中鱼儿观其饵料香味四溢,却本能的感到危险,迟迟不肯上前咬饵;渐渐的,被饵香引来的鱼儿越来越多,老人鱼钩附近便波光闪闪、鳞次栉比。
忽而的,石雕一般寂静的老人微微一抖,闭着的眼镜骤然睁开,明亮的眼眸中似乎又毫光散出,因这一抖,老人看着塘中的鱼群尽散,不由的叹息道:
“本已上钩的鱼儿,就这么跑了……还真有些不甘心啊……”
叹罢却又唏嘘着说:
“不过,一人一命,你命不该在我这,那我强求却也不美……罢了罢了。”
……
神都积雪覆盖的小巷子里,陈秋实摸着眼前存在着的墙壁,心中哑然:
“这是……一道门?”
陈秋实摸着看不见的门环,微微扣了扣,沉闷的叩门声伴着暗哑的声响传出很远很远。
大周人很少剪头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断。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着好玩;男人们大多置纱冠、着璞头,而把头发挽在头顶或脑后,有的结成两个“总”(发髻)、有的结成一个总,有的还挽成一根细长的“发棍”弯曲置于额前,可谓无形不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周人没有剃发的习惯,披头是小孩子在未成年前的发型,成年人不仅以披发为不雅,甚至有身份的男子还使用油脂来固定发髻,使之不致垂落。
陈秋实现下便梳着这样一个璞头,一顶青色纱冠后,两片白色束带微微垂下,翩翩风度,浊世佳公子也。
等待片刻,却不见门内有人回应,陈秋实想了想便伸手推门。
“吱呀呀……”
这里没有那些复杂到让人绝望的阵法线路,只有空无一物的空白,可掌中厚实的触感让陈秋实知道,自己的确是推开了一扇门。
用脚尖探着门槛的高度,然后小心的一步跨过。
朱红色的宫殿隐没在青山绿水之间,荒芜的草地中隐约可见青白色的砖石格子一般平铺在地上;这里似乎不受天地四季变化所影响,杂草依然是青色,不见积雪,那些破败的门廊上,藤蔓茁壮的生长着,一些白色的无名小花点缀在绿色的枝叶间,清新的香味弥散在整个天地间。
“这里……好安宁。”
陈秋实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荒芜的野草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这里经年无人打理,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而空气中让他喜欢的清新气息,更是让这个大山中走出的孩子有一种回到家里的亲切感。
沿着杂草丛生的青石板路,陈秋实查看着一座座古朴的宫殿、楼台,空无一人的这片建筑群中,只余他一人徜徉流连。
不知逛了多久,陈秋实来到了一片比刚进门时更加巨大恢弘的宫殿前,殿前是一片有着九座高台的广场,九座高台中间是一座高于九台的巨大石台,陈秋实看着石台上雕刻着花鸟鱼虫,雕刻着一位位看不清面貌的人物盘坐在石台上,向广场上万千人众讲着什么。
“这里,应该是说经讲法的地方了。”
陈秋实亲手抚摸过这些早已杂草丛生的石台,忽然有一种想要上去坐一坐的冲动。
一念起便更加忍不住。
强骨境的陈秋实一跃而起,便站在了九台中其中一座高约两丈的石台上,而站在石台上,他才看得清这整片广场竟是一座古朴不知寓意为何的阵。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到这里却没有引动这座阵法发动,只当是这座阵法经过这无尽岁月磨砺早已失去原来功能了。
“悉以日时为主。附丽年月。孰者富贵利达造其极。孰者困穷死丧终其身。千变万态。不爽秋毫。援往征来。了如指掌。其于阴阳递嬗五行生克之道。……”
隐约间,陈秋实似乎听到了一丝诵经的声音,声音细小却仿佛万千人一起诵读,陈秋实只听了一句便被这经文吸引不由的盘膝坐在石台上,全部身心都被这经文吸引了去。
而就在陈秋实落座的刹那,一道道青光自九座石台上升起,集中在中间那座巨大的石台上,石台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样盘膝坐在正中,老者慈眉善目,眼中看着台下万千生灵,口中讲颂着无上经文。
陈秋实不知道那老者是谁,也不以为意这宫殿中怎么多出了这么多人,只是听着耳朵中传来那声如洪钟的道音,痴迷不知年月。
……
平妖王府,子平看着眼前的小厮,眉目皱的仿佛要拧起来一般。
“你是说,陈秋实通过了仙骨之路,却没有进了几道宫,反而被赶下山了?”
小厮恭声道是。
“那巷子口等候的人也没见他出来?”
“没有,按照那边给出的时间来看,公子按理说应该早就出来了才对,可我们并没有看到人。”
子平沉默了许久,才挥手让小厮退下。
“这个家伙,真让人不省心……可是,你能去哪呢?这人生地不熟的。”
接到第一手消息的子平接着又向福伯禀报,而福伯知道王爷对陈秋实甚为重视,这样的消息是一刻也耽搁不得的,于是,周怀瑾也得到了消息。
平妖王周怀瑾端着手中的茶杯,心中想着:“过了仙骨之路,按理说几道宫没有不收他的理由,可为何中途又变卦了,难道有人搅局?”
“可就算有人搅局,几道宫后山那位,难道不会不管?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既然没有管,那么就是默许了……”
“可,为什么默许呢?”
“谁能给几道宫如此大的好处呢?”
……
平妖王周怀瑾手中的茶杯忽然咔嚓一声,裂出一道细纹,将他心中的思虑定下:
“白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