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今日的韩景行仍旧带了人皮面具,易容乔装了之后才出门的。
只不过,许是因为方才跌了一跤,此刻韩景行下颌处的面具竟有些微微起皱。
韩景行自己自然不觉得有什么,而慕明轩和韩鹤影又没将心思放在韩景行的脸上,是以除了莫琚,并没有人发现韩景行脸上的异样。
莫琚就这么细细地打量了韩景行一番,又沉吟了半晌,心中才渐渐有了主意。
这韩景行嚣张的已经够久了,眼下穆瑶和凌如月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她自然也要给韩景行一点儿眼色瞧瞧。
原本莫琚还顾及这东单的面子,并不想在今日发作了韩景行。
可见这韩景行实在太过蛮横霸道,莫琚便想干脆趁着今日人多,正好处置了韩景行这个卖国求荣的叛徒。
莫琚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便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韩景行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抬头见,正对上了莫琚那含笑的目光。
韩景行没想到这位绝世姑娘竟然会冲着自己笑,心中不免得意了起来。
从小到大,鹤影都是韩景行心中的一根刺。
鹤影稳重又有才干,是以韩英杰总是对其另眼相看。
韩景行尚还在读书习字的时候,韩英杰便开始带着韩鹤影微服私访了。
因着这事,韩景行的母妃淑妃还总在韩景行面前抱怨,说同样是儿子,怎地墨殡那个小贱人的儿子就这么地讨皇上的欢心。
再后来,韩景行他们便都长大了,要议亲了。
太子韩昊天自不用说,皇后一早便看中了自己的侄女,宰相之女夏初涵。
韩景行没有宰相这样的靠山,便看上了唐家的二小姐唐莫琚。
这唐家虽非官宦之家,可却精通暗器秘术,在江湖上更是一呼百应的。
更重要的是,唐莫琚的外祖还是赫赫有名的恭亲王。
韩景行想着自己的舅父本就是大将军,如果在攀上了恭亲王这门亲事,他朝若想篡位,可谓是事半功倍了。
他费尽心思地和唐家的姨娘凌如月攀上了关系,好不容易劝得凌如月将唐莫琚许配给自己,偏生又在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
抢走莫琚的人要是旁人倒也就罢了,毕竟韩景行对莫琚本就没有什么情意,可当他得知唐莫琚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是自己的二哥时,便是怎么也接受不了了。
正因如此,他想夺位的念头才更加强烈了起来。
原想着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他只要哄得太子韩昊天先杀了韩鹤影,而他再以剿灭叛党的名义诛杀了韩昊天,那这大宁的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到头来却是百密一疏,竟让唐莫琚这个贱人解开了韩英杰身上的奇毒。
若不是鹤影和莫琚从中阻拦,他又何必求助于东单,成了那慕远风的义子。
这东单十皇子的封号看似尊贵,可韩景行心里明白,他不过就是替慕明轩跑腿办事的罢了。
想到这,韩景行对鹤影的恨意愈甚。
也正因如此,当他看见鹤影身旁的女人竟会对自己笑时,心中才会那样的兴奋。
他只在心里想着待他成为了这大宁的皇帝,定要让这女人和唐莫琚齐齐地跪在自己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叫自己一声“陛下”!
韩景行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瞧他那一脸沉醉的样子,仿佛他方才想的事情马上便会成真一样。
韩景行这么一笑,鹤影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待鹤影发现韩景行是在对着莫琚笑时,那原本清凉的眼眸中立刻染上了一抹愠怒。
鹤影皱了皱眉,不言不语地将莫琚挡在了身后。
韩景行这才回过神来,他见鹤影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猛地打了个寒颤。
慕明轩自然也察觉到了韩景行适才竟不顾身份地盯着人家姑娘看,脸色便也阴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韩景行也曾是大宁的皇子,慕明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韩景行为何竟如此的贪杯又好色。
尽管韩景行是大宁人,可眼下他代表的却是东单。如今当着大宁百姓的面,慕明轩自然不能当众训斥韩景行,他只恶狠狠地瞪了韩景行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
待到韩景行垂下了头去,慕明轩才轻咳了两下,低声道,“晋王殿下,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这比试大赛……”
没等慕明轩将话说完,鹤影便接话道,“就依九皇子的意思,现在开始吧。”
鹤影话毕,看台右边便有人重重地敲了一下锣鼓。
这一声锣响是为了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听见的,是以敲锣人方才自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
那锣声整耳欲聋,直让莫琚觉得一阵眼晕,若非她现下的身子已经四月有余,只怕是会被这锣声震得吐了出来的。
不过上辈子,莫琚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她虽然心中一惊,却很快便收敛了神色。
见离殇被吓得不轻,忙攥住了离殇的手,又轻轻地握了两下。
离殇会意,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大宁的脸面,只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勉强压住了自己那颗似乎要跳出来的心。
不过对面的那四个姑娘便不若莫琚这般镇定了。
她们原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如今听了这锣声,各个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了。
为首的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倒还机警,她见慕明轩面色阴沉,立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见那三个姐妹还抱在一团,这才柔声提醒道,“二妹、三妹、四妹,切不可失了礼数。”
莫琚觉得这红衣姑娘的声音虽然婉转,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也不免多看了这姑娘两眼。
这姑娘发现莫琚正在打量自己,只冲着莫琚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小女不才,还请姑娘赐教!”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眉梢眼角中的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说完,她也不等莫琚回礼,这便双袖一挥,如驾云驱雾般登上了一早就已经搭建好的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