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离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当她发现袖子上并无汗渍的时候,便也不由得红了双脸,“王妃%2C我……”
“可不许瞒我!”莫琚秀眉微蹙,眼神凌厉地看向了离殇。
离殇身子一僵,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莫琚见离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厉声道,“听说前次我晕倒的时候是你给我诊的脉?”
离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是鬼面前辈先替王妃诊的脉,我不过是跟在后面学学样子罢了……”
“是么?”莫琚眼中的寒意渐渐消散开来,取而代之地是一抹淡淡的心疼。
她上前拉起了离殇的小手,柔声道,“殇儿,这些日子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你且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和鬼面神医学医术?”
“我……”离殇抬头看了一眼莫琚,随即又飞快地垂下了头去,“奴婢愚笨,并不想学习医术。”
只是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莫琚还是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渴望的光芒。
“你这个丫头!”莫琚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是不是因着我上次晕倒了,你放心不下才来谎称自己不喜学医的?”
“我……”离殇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沉默了半晌,离殇这才无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你是不是生殇儿的气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莫琚笑着摇了摇了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你既然想跟着鬼面神医学医,就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子,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没事的。明日、明日你便留在家中和鬼面神医安心学医吧……”
“可是……”离殇咬了咬下唇,小声嘀咕道,“明轩说再过几日便会和东单皇帝禀明我们的事情了,即便是这些日子还能和鬼面前辈学些医术,又能学多少呢?”
莫琚闻言便抬头看了离殇一眼,见离殇的眼中虽然有些渴望,但更多的却是迷茫和恐惧,心中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尽管她已经替离殇计划好了一切,可听离殇说慕明轩这便要和慕远风商讨二人婚事时,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的。
毕竟东单不比大宁,这两国不仅文化不同,语言也有所差异,离殇孤身一人嫁入东单皇帝只怕这日后的日子是不会太好过的。
慕明轩是慕远风最中意的皇子,也会是东单王位的继承人,对于他的皇妃,慕远风定会有一些计划和打算。
如今慕明轩忽然和慕远风说自己想要迎娶一个大宁女子为妻,即便离殇顶着大宁公主的身份出嫁,那慕远风也不会满意的。
想到这,莫琚忍不住攥紧了离殇的小手。
离殇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莫琚攥的生疼,她想将手从莫琚的手中抽取来,可见莫琚一脸凝重,硬是将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轻轻地唤了一声,“王妃……”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放开了离殇的手,又揉了揉离殇的头发,沉声道,“傻丫头,我们大宁和东单的气候不同,你如今学些医术也是好的。不然去了那里若是水土不服该如何是好?”
莫琚原也只是随口一说,可离殇却换上了一副惊恐的神色,“王妃,水土不服可是会死人的……”
莫琚不知道离殇在想什么,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忙解释道,“亏你还和鬼面神医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呢,难道鬼面神医没有告诉你水土不服不会致命,只会让你闹几天肚子么?”
“可是……”离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可是之前的三皇妃不就因为水土不服而过世了么?”
莫琚愣了半晌,这才明白离所说之话的意思。
先前塞梅林病重,韩英杰便派人将塞梅林送回了西域。
不过此事关乎重大,所以韩英杰对外只说塞梅林是因水土不服而过世了。
那个时候,莫琚和离殇并未相熟,是以离殇只以为塞梅林是因病去世了,却并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适才她听莫琚说起了水土不服的事情,不免想起了塞梅林的事情,只觉得心惊不已。
莫琚劝了离殇半晌,见她还是对自己说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只好将塞梅林中毒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谁知离殇听完此事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心惊胆战了起来。
“王妃,你是说唐侧妃和三皇子暗中勾结,偷偷给三皇妃的膳食里下了致命的毒药?”离殇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琚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慕明轩和韩景行不一样,他不会那样对你的。”
“可是……”离殇看了一眼房间中挂着的鹤影的衣服,轻声道,“都是皇子,又有什么不同呢?那塞梅林可是正正经经的西域公主呢,三皇子都没如此对她,奴婢身份卑贱,只怕下场也不会比那西域公主好上几分!”
“竟胡说!”莫琚用那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离殇的额头,佯装愤怒地说道,“那鹤影也是大宁的皇子,我既不是公主,也没有公主的封号,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早就该入土了?”
“呸呸呸!”离殇显然没想到莫琚会这么说,忙朝着窗子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低声道,“王妃,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若是惹恼了胎神,那可就不好了!”
莫琚看着离殇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大一会儿功夫,她才强忍住笑意,沉声道,“鹤影没有像韩英杰一样负了我,你又何必担心慕公子会负了你呢?”
“那怎么能一样!”离殇不以为然地说道,“晋王殿下一生正气,行事又光明磊落,三皇子怎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呢?”
“那韩英杰又能和慕公子相提并论了么?”莫琚顺势追问道?
“那倒也不能!可是……”离殇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声闷气地嘟囔道,“明轩和晋王殿下不同,奴婢和王妃也是不同的。奴婢身份卑贱,自是无法像王妃这般圆满的!”
“怎么又自称奴婢了呢?”莫琚拉着离殇的小手,低声劝道,“身而为人,又哪里来的高低贵贱?你只要记住,慕公子对你是认真的,那便够了!”
离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听着莫琚劝了自己好一会儿,这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莫琚见离殇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便也不再多说,只笑着打趣道,“你若再不回去,那兔子腿可就不能吃了!”
被莫琚这么一说,离殇这才想起了她还给鬼面神医留了一只兔腿,便也不再多说,只将那打包好的兔腿揣进了怀里,拔腿便往家跑。
“傻丫头,这些日子就在家好好学医术吧!别再往我这里跑了!”莫琚在离殇身后高声叫道,见离殇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离殇去和鬼面神医多学点医术,对她来说只会是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不过只要莫琚一想到离殇这么可爱的丫头很快就要嫁去东单了,便是鼻子一酸,连同眼睛都一起湿润了起来。
鹤影见离殇匆匆忙忙地走了,心中一阵担忧,此时又叫莫琚眼中带泪,忍不住低声道,“琚儿,你怎么了?”
“嗯?”莫琚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了鹤影,“什么怎么了?”
说话间,莫琚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滴泪珠便顺着她那秀美的脸庞缓缓而下。
鹤影心疼地皱了皱眉,轻轻地拭去了莫琚脸上的泪水,这才柔声道,“你和离殇怎么了?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莫琚这才觉得自己的脸上泛起了一道冰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略带忧愁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离殇不久之后就要远嫁了,我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傻丫头!”鹤影将莫琚揽在怀里,轻声劝道,“离殇和十皇子也算是两情相悦,十皇子对离殇又极为上心,怎地你不为离殇感到高兴,反而还抹起眼泪来了呢?”
“我自然知道慕公子是离殇的良人,只是那东单皇帝一直对我大宁虎视眈眈,我只怕离殇在大宁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生在皇家,鹤影自然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
可是这种事情光是担心又能有什么用呢?
且这条路本就是离殇自己选的,至于这路上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那也只能全凭离殇自己的造化了。
好在那慕远风是个极其偏心的,只要慕明轩向慕远风表明了自己此生非离殇不娶,慕远风爱屋及乌,想必是不会太过为难离殇的。
只要离殇能为慕明轩诞下个儿子,她日后的路便也不会太过难走。
想到孩子,鹤影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心疼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便在她那冰凉的薄唇上烙下了一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