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艺服王黑龙
罗腾飞吼声如雷,但两人正在生死存在之间,谁也停不下来。
罗腾飞迈步上前,斜刺里插入,左手拿住三尖铁叉,另一手硬接下王黑龙的当头一戟,左手再度一探,以三尖铁叉架住了王黑龙横扫过来的一戟。两膀使力,喝叫一声:“开!”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三步方停。
王德见是罗腾飞,摇头苦笑,暗道:“自己慌不择路,竟跑到这个霸王家里来了!”他是刘光世麾下的第一大将,官居五品也参加了宴会,深知罗腾飞神力无比,宛如霸王在世,倒也不惊。
那王黑龙却露出了惊骇之色:先前自己的当头一戟,论力量足以开山碎石,眼前此人赤手硬接下来,已是骇人之极。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大手直接探入戟面抓住大戟左右两杆月牙之间的那横杆,那手法,那眼力,那反应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黑龙定了定神,大笑道:“这临安果真是藏龙卧虎,前日遇得一人,能够跟我大战一百余合,方才落败。你这汉子武艺更是深不可测,犹在这夜叉之上,等我逼出他所有实力,再来于你大战一场。”
罗腾飞笑道:“不用逼了,他便只有这点本事!”
“不对!”王黑龙摇头道:“若他只有这点本事,我也不会追他许久。他明明有那实力,却不拿出来跟我打,气煞我了!”
“不是不拿出来,而是拿不出来!”罗腾飞有些轻蔑的看了王德一眼,道:“王夜叉早非金兵南下时的那个让金人胆寒的夜叉了!也许是受到了刘光世的影响,他变得胆小了起来,他害怕,他惧死,身上早已没了那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气势,一个没有勇气的武者,他是不可能将自身实力发挥出来的。现在的他,也只配对付一些蟊贼。难道你没有发现,只有在生命攸关的时候,他才会被逼出一点点真正的实力来吗?”
王黑龙沉默半响,怒瞪着王德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王德面露羞愧之色,在淮西军上下风气的影响下,他此刻在意的是金光闪闪的黄金和人人膜拜的地位,上阵杀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虽然他依旧不忘练武,但在财、权的诱惑下,他早已失去了死斗的勇气。
王德没有应话,只是向外走去,经过王黑龙的身侧时,低声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对手,日后别来烦我!”
“你……”王黑龙气的语不成调,挥戟便想砸过去。
大戟刚举头顶,却被罗腾飞一手拦了下来,哼声道:“人家早已不是王夜叉了,壮士何必跟他计较!”
王黑龙放下了铁戟对着王德咆哮道:“你这个废物,我王胜羞与你齐名!”
王德身躯一颤,还是走出了大门。
罗腾飞摇头叹息:“可惜了!这刘光世果然厉害,一个虎将在他手里也能锻炼成猫将,这份能耐真是古未有之。”从王德的招式和因对的经验,他已看出王德却有过人的武艺,只是因为缺乏气势而使得他变成了庸手。
正感慨间,王黑龙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吼声如雷,舞动双铁戟在院内往来纵横驰骋,悲愤大呼,发泄心中怒火,他的招式刚强凌厉,大戟挥舞间,罡风四起。
罗腾飞见猎心喜从马上取过青龙偃月刀,叫喝道:“一人独舞,有何意思!可敢于我一战?”
“好!”王胜对天长笑数声,有股说不出的悲凉,喝道:“小心了。”接着一跃而来,一对重八十斤的铁戟运转如飞,刹那间漫天残影,飞沙走石,朝罗腾飞呼啸而去。
罗腾飞大喝一声,挥动龙刀疾劈而下。
这一刀表面看去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厉害在刀势凌厉至极,使人生出难挡其锋的感觉。
王胜惊骇莫名,以他的惊人膂力和双戟的重量,硬架下仍被他震退了三步。
王胜虎吼一声,反手一甩,欺身上前,打算借用短兵器之便利取得上风。罗腾飞屹立不动,竟让他近得身来,双戟斜劈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当”一声震耳交响,罗腾飞喝叫一声回去,他以龙刀架住双戟,配合腰围之力,向前一推,王胜连退五步不止,在力量上罗腾飞完胜。
王胜再度呼喝一声,双戟若长江大河般向罗腾飞攻将过去。
罗腾飞一改刚猛霸道的路线,而走灵巧快捷,不在以力取胜,而是改用招式对敌。
三十二斩连环使出,手、眼、步配合得无懈可击,对战了二十余合,王胜遇得敌手大感痛快,正要反击时,罗腾飞啪唰劈出两刀,寒芒闪动下,竟生出有力难施的感觉,连退六步,才应付了他这两刀。
一百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在罗腾飞的手上,竟能像使单刀一般轻便快捷。
刀芒到处,双铁戟节节败退,王胜再无反击之力。
王胜涌起无法匹敌的感触,双戟一摆,退了开去,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好汉真是好武艺,不论是力气还是招式,我都输了,心服口服。若好汉有心取我性命,怕我已是人头落地了。”
罗腾飞本就有意让他心服口服,故而在力量完胜以后,又改以招法应对,见他称服,也随即笑道:“你也不差,来,进屋去,我请你喝酒!”
王胜一听有酒喝,满脸兴奋道:“妙极,妙极!大战之后,又有美酒享用,实乃生平快事!”
罗腾飞让岳银屏去附近客店酒肆买些下酒的菜肴,拉着王胜往大殿走去。
王胜对那一项项的银绢视若无睹,眼中直勾勾的看着二十来坛酒,眼中露出了垂涎欲滴之色,见所有酒坛的瓶身处都帖有红纸黑字,上书“御”字,他双眼一亮,欢喜道:“竟然是御酒,我在家乡就听说皇宫里什么都好,这御酒定是不差,你可莫要小气。”
他也不管跟罗腾飞熟是不熟,上前拿起一坛,便要打开封泥。
罗腾飞伸手阻挡。
王胜瞪眼怒喝道:“你这汉子怎如此小气?不就是一坛子酒吗!”
罗腾飞笑而不言,将酒夺下,拿起另一坛递了过去,道:“要喝喝好的,你拿得那坛是最差的。”他递过去的那一坛正是百年的杜康佳酿。
王胜歉然一笑,迫不及待的打来了封泥,刹那之间,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整个大厅,接着整个府邸都充斥着杜康特有的芬芳。
王胜瞪直了双眼道:“我的娘,这是天上的玉露吗?”
罗腾飞也露出了动容之色,赞道:“这储藏百年的杜康美酒果然非同一般。”
“百年!”王胜露出动容之色,道:“这也太贵了!我……我……”他想拒绝,可是实在忍受不住个中诱惑,话却说不出口。
“喝吧!”罗腾飞无所谓的道:“老子有三坛!你一坛,我一坛,还有一坛留着,我要带回去,给我兄弟们尝尝。”
他拿起另一坛,自顾的喝了起来。酒一入喉,那种美得几欲升天的感觉,任何笔墨均不足以形容其万一,有千万句赞美却不知如何形容,只能高呼一声:“娘的,跟这味道比起来,老子以前喝的全是马尿!”
王胜实在忍不住诱惑,终大口的吃喝了起来,见罗腾飞如常赞赏也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罗腾飞灌了三口问道:“你叫什么?”王胜先前自报过家门,但罗腾飞正为王德感到可惜,并未在意。
王胜道:“我叫王胜,西北人。你呢?”
罗腾飞咋听此名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印象,但却又想不起来,只好道:“我是罗腾飞!”
王胜动容道:“可是江南西路破金败杨的罗腾飞?”
罗腾飞笑道:“正是在下!”
王胜将酒坛子放下,正正经经的行礼拜道:“我王胜虽是个粗人,不懂礼节,但最敬服的就是抗金好汉。请受我一拜!”
罗腾飞扶起王胜笑道:“无须多礼,礼多这酒再好,喝起来也觉得无味。”
两人又对饮了几口,罗腾飞好奇问道:“你跟那王德有什么关系?”
王胜想起王德,叹了口气道:“那王德原是西军宿将姚古老将军的部下,昔年于西夏作战中常常领着三百骑兵,在西夏军中斩将夺旗,令西夏胆寒,他擅使奇门兵器三尖铁叉,西夏人畏惧他神勇,称他为‘夜叉’。我也出身西军,是曲端将军麾下的一员偏将,武艺不错,时人称我王黑龙,常常拿我跟王夜叉相比。我也有心跟他一较高下,看看夜叉、黑龙到底谁强一些。在半月前,王德回乡省亲,我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但抵达他家乡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一路追去,直到荆湖北路才遇上他。我以为他不屑跟我交手,一路追打从白帝城那里一直打到临安。想不到夜叉早已非原来的夜叉了。”
罗腾飞汗颜,这家伙为了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从蜀地入口,一直追到临安,难怪王德对这家伙如此惧怕。
沉默半响,罗腾飞问道:“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胜粗声道:“这还用问,身为男儿理当从军杀金狗,死而无悔,本来我打算加入通过解元将军的介绍,加入韩世忠节度使麾下效命的。现在却不必了,将军的武艺气度令我折服,您就收下我吧!”
韩世忠!王胜!王黑龙!
罗腾飞终于想到了王胜在历史上的地位,这王胜,王黑龙正是韩世忠麾下的第一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