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左副军营地。
神武军是朝廷隶属军队的称呼,罗腾飞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对外自然不能再以“青龙帮”来称呼,都称神武左副军。
因为罗腾飞自罚五十军杖,脊背被打的血肉模糊,起不了身,军中大小事情都交予持重的雷震处理。
雷震心事重重的找到了东方胜,叹道:“老大这一次太冲动了,常人受二十军帐就可能昏死过去,不躺上半余不好。更加别说是五十军杖了。天幸老大铜皮铁骨,没有伤到真正的筋骨,但还是需要静休五余日,方可下床行走,即便这样短期内也不能骑马、上阵杀敌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可罗腾飞这一伤却要耽误五日以上的行程。
雷震因此来找东方胜,商议办法。这一路下来东方胜的才智已经得到了大众的认可。
雷震忧心问道:“东方先生,你看我军此刻应当如何?”
东方胜安慰笑道:“大人性格冲动,但绝不鲁莽无谋。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让自己延误军机的,这点你大可放心。大人真正的想法正是以不变而应万变!”
雷震一脸疑惑。
东方胜笑着解惑道:“子远难不成认为昨夜那支骑兵是从天上飞来的不成?你好好的想一想,昨夜处理的尸体的时候,可察觉有什么异样之处?”
雷震皱起眉头,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辫子、金环,他们都是金人?”
“不错!”东方胜脸上露出了持重之色道:“论兵卒整体素质。金人生于东北苦寒之地。战力当属第一。但因人口不足。所以金兵实际上还是以宋人、辽人、渤海人为主。只有个别战功彪炳地大将。他们麾下才有真正地有全部由金人组建地骑兵。他们才是真正地马上精锐。跟我们原先遇到地骑兵之间地差距相去实不可以以道理计。也只有他们能够在顷刻之间。如同天兵一般。动强而有力地袭击。来去如风。”
雷震思忖良久。才道:“这是否代表敌人已经来了支援?”
东方胜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在金国只有立下无上功绩地大将才有资格拥有真正地金国骑兵。完颜兀术就是一个。金国骑兵地到来足以证明了一点。完颜兀术得知夏金吾战败后。另派麾下地心腹大将前来支援。甚至。他亲自来援。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一点对方来支援地绝对不止三千人而已。昨夜地进攻。他们只是为了试探我军地实力。现在他们一定藏匿在某个角落。打算给予我军致命一击。”
说着。他笑道:“大人外表粗狂。但粗中有细。昨夜。他亲自与敌人交手。不可能没有察觉这一点。在敌暗我明地情况下。以不变而应万变是目前最好地应对方法。我想正是因为大人想通了这点。所以才自罚五十军杖。一来。惩罚自己地过错。以示警戒。以震军威。二来。也有心利用休养地这段时间找出敌人地藏身之处。”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赞道:“大人真是一个与众不同地人物。”
雷震点头赞同。刚开始地时候他自己也曾一度认为罗腾飞只是一个莽撞地莽夫。但相处下来却渐渐地察觉自己地心被俘虏了。心甘情愿地成为他地属下。哪怕是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雷震起身告辞。
看着雷震走出营帐的身影,东方胜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根本不为人所察觉的笑意。
罗腾飞果然厉害!
这种厉害不在于虚假,而是在于本性。
其实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完全是可以避免了,除了自己跟细心的岳银屏察觉出罗腾飞近日里的反常以外,谁知道他因为连战连胜而产生了一丝骄敌的心里!
即便魏胜、雷震这两位罗腾飞的心腹也没有察觉出来,至于麾下的那些小兵蛋子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同时昨夜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即便罗腾飞没有因为连战连胜而生出骄意,他们也会动夜袭。因为敌人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青龙帮得到了朝廷鼎力支持后的有多少实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谁都明白,金人要想探测出青龙帮此时此刻的大致实力,必须要打上这么一仗。
对于昨夜一战,罗腾飞并不付主要责任。
但他却将小事搞大,主动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施以重刑。
这就是本性使然。
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固执的认为犯了错就应该受罚,而不是找这个借口推脱,更不是找那个借口弥补。
他自己或许不觉得,这一番乱搞
中带来什么影响,实际上今日的这一幕只怕校场上的7兵将这一生都难以忘怀了。
主帅尚且如此勇于承担错误,以身正法,那些兵卒心底会怎么想?
不用说,直看现在校场上八千降卒积极参与训练的表现能够知道罗腾飞这无心的举动给他们带来的影响是多么的巨大。
他已经凭借自己这种高尚直率的本性,将神武左副军一晚五千余将士的心紧紧地栓在了一起。
尤其是那三千余被他孤身救的霸王卒,现在完全可以算是只听他罗腾飞一人号令的嫡系部队。
事情的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东方胜走出了军帐,阳光直射眼中,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难以捉摸。
同一时间,主将军帐,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哎呦!我的妈耶!疼死老子拉……轻点儿……轻点儿……”
五十军杖可不是好玩的,军杖打的不是白花花的屁股,而是脊背,棒棒到肉。任凭罗腾飞皮糙肉厚也照样被打的皮开肉绽,衣服都被打进了肉里,紧紧的黏在了一起。
当初撕开衣服就像是撕开一层皮肉一样,衣服下面已经血肉模糊了。短时间内,不说站起来,即便躺着睡觉也不可能。
最难受的还是上药,辛辣的金疮药直接敷在嫩肉上,那种疼痛的程度不亚于在伤口上抹了一把盐,真不是人能够忍受的住的。
罗腾飞的嗓门本就跟狮吼虎啸一般,这一叫起来高分贝的噪音在营帐内回荡,震的帮他敷药的岳银屏的耳朵嗡嗡直响。
岳银屏眼圈隐隐有些泛红,忍不住讽刺道:“你这是活该,知道错了,改就是了,好好的干嘛要惩罚自己,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口中如此说着,下手却轻了许多。
罗腾飞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道:“你不明白的,在我看来。有些事情应当做,即便是死也要做。有些事情不当作,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去做。这犯错受罚就如同日出日落一样天经地义,再疼也得承受。没有什么找罪受,不找罪受的说法。”
岳银屏沉默的半响叹道:“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想法跟世人大不一样。”
罗腾飞笑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这只是我做人的原则。对于敌人可以不讲任何手段,但对于亲近的人就不能虚伪做作,有一是一,原则问题是不能轻易改的。”
岳银屏辩驳道:“可你是三军统帅啊,三军统帅怎么可以不顾军中大事如此乱来?”
“嘿嘿!”罗腾飞移了移身子,让自己趴的舒服一点道:“实话跟你说吧,若我真的不顾军中大事,这军杖就应该是八十下,一百下,而不是区区的五十下了。完颜兀术这个家伙又派援兵来了,而且来的不是一般的骑兵,而是真正的金国的辫子军,比起我们原先遇上的骑兵,厉害的要多得多,指不定完颜兀术还亲自来了哩!他派了三千兵来试探我军的实力,真正的大军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以不变因对万变才是最好的御敌之法。”
顿了一顿,他又笑道:“反正都是不动,我有怎么能够违心的少打自己几杖呢!老子要做的就是在不耽误军中大事的情况下竟可能的处罚自己,这五十军杖的数量不多不少,不会妨碍军事的。”
岳银屏呆立半响,苦笑不得,长叹道:“我不知道应该说你负责好,还是应该说你傻。”
罗腾飞无所谓道:“两兼有之吧,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即便再傻的事情我也会去做的。”说着,他意外的一笑:“想不到被老子这么来了一下,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岳银屏疑问道:“你是说那些降兵?”
罗腾飞正色道:“不是降兵,而是我罗腾飞的兵,意思一样,可意义却大不一样。”想着,自己杖责完成后,耶律安领着所有霸王骑跪在自己面前宣誓效忠的情形,罗腾飞就不由的乐的笑出声来,暗忖:“好在有东方先生的劝说,不然自己可要干一件天大的蠢事了。”
想起了东方胜,罗腾飞露出了一丝敬服还有一丝疑惑:脑中忍不住想着他的立场,他的目的。如果他忠于大宋王朝,那么他没有理由劝说自己招募只属于自己的私兵;可他若不忠于大宋王朝他又为什么要来帮助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呢?
罗腾飞这不是心疑东方胜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对充满神秘的东方胜产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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